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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过了几小时——

他越发地感到后悔。

伯朗在床上瞪着手机。“再打一次。”他这么告诉自己,点击拨号键后,他满心祈祷地把手机贴在耳边。

然而就和他之前拨打了无数次的结果相同,手机里传来的是干巴巴的“将为您转到语音信箱”的提示。

“医生?”被这么一喊,伯朗恢复了意识,眼前就是一张X光片,拍的是乌龟。伯朗似乎在看X光片的时候不小心打起了盹儿。

他望向身旁,荫山元实正皱眉盯着他的脸看:“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他用指尖揉了揉眼角,慌乱地转过椅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戴着棒球帽、大约十岁的少年正一脸狐疑地坐着,在一开始他们就说过今天是学校的创立纪念日,所以一起来了医院。在他们面前摆着一个塑料盒子,里面是正在动的乌龟。

“真是不好意思,”伯朗说,“有一条蛇正在住院,必须每小时检查一次,所以昨晚熬了通宵。”

“好辛苦。”母亲语气冷淡地说。

“那个,所以……”伯朗转向荫山元实,“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它可能是轻度肺炎,先用药看看吧。”

“啊,是的。然后是,那个……”伯朗的视线移到X光片,总算记起自己想说什么,“它还有点儿便秘是吧,我也会开这方面的药。请清理它的生活环境,水温最好高一点儿,差不多是二十八摄氏度。”他再次看向那对母子,“请多保重。”

“谢谢。”母亲说着站起了身,但她的儿子似乎无法消除对兽医的怀疑,一脸不悦地拿起塑料盒,默不作声地跟在母亲的身后走出房间。

看了看钟,刚过午后一点,白天的门诊就此结束。

目送荫山元实走去前台,他取出塞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自然是打电话给枫。

然而电话还是不通。从今早开始,他已经打了不知多少次。

他一大早就给她发了邮件,内容写的是想去矢神牧雄那里问情况,希望她能和自己碰个面,请她尽快联络自己,但至今都没有回音。

他对着电脑写起了乌龟的病历,却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是不住地抖脚。

枫到底去了哪里,又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联络自己呢?为什么电话打不通呢?最重要的是,她和勇磨怎么样了?

她还是被灌了酒,醉到不省人事了吗?勇磨会对醉倒的她做什么?会带回自己的房间吗?又或者是去情人旅馆?不好的想象在伯朗的脑中膨胀。

拉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他吃惊地转过身,正巧荫山元实从前台出现。

“医生,午餐吃什么?如果是去外面吃,我可以陪你。”

“你今天不吃便当吗?”

她平时总是自己带便当来,伯朗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就在前台吃。不过偶尔两个人也会一起出去吃。

“没时间做,睡过头了。”

“哦?真少见。”

荫山元实很有时间概念,从来没有迟到过。

“怎么样?去之前提过的那家荞麦面店吗?”

“好……”伯朗轻轻摇头,“不,不去了。我好像没食欲,你一个人去吃吧。”

“不吃的话对身体可不好噢。”

“虽然是这样……”伯朗低着头,还是轻轻摇头。

“你是在坐立不安吗?”

“啊?”他抬起脸,与荫山元实的目光相遇。

“你好像联络不上她。”她指了指书桌上的手机,似乎已经留意到伯朗打了无数次电话。

伯朗默默点头。

“医生,”她说,“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已经说过,你最好小心点儿,就是那个女人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的确是那样。说那话的荫山元实眼神意味深长,他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知道她现在想要说什么。

“医生,”荫山元实的眼中忽然露出怜惜,她缓缓地说,“你似乎很容易动心。”

“啊?”

“你之前喜欢过我吧?”

伯朗张口结舌。“暴露了吗?”他差点儿把这句话说出口,幸好忍住了。

“我听好几个宠物主人说过,说医生好像对我有意思。有一个饲主还说,医生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是心形的,那不是一个兽医看助手的眼神。”

“到底是哪个人说的?”他很想这么问,但没作声。

“当然,”荫山元实说,“我自己比谁都清楚。”

这种事是可以这么自信满满地说出口的吗?我的态度有那么明显吗?竟然有好几个饲主都注意到了。伯朗垂下头,害臊得抬不起头来。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医生一定会喜欢上她,所以我才提醒你要你当心。她可是你弟弟的妻子,这不是只会让医生受折磨吗?但或许已经迟了吧。那个时候,医生已经喜欢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