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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店里,伯朗就察觉到老板很喜欢高尔夫。墙上挂着的画似乎是某个高尔夫球场,还装饰着古董高尔夫球杆。圆形杯垫上有着让人联想到高尔夫球面凹坑的花纹。“19”这个店名,大概是暗合高尔夫的十八洞吧。(1)

客人只有吧台旁的一对男女。从他们背影就能知道是女公关和她的客人,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伯朗一边在角落的桌旁喝健力士黑啤,一边看着照片。年代已久的彩色照片已经略微变色,但还很清晰。

照片上是两个女孩,她们穿着水手服,满脸笑容。其中一个是祯子,另一个五官端正的是年轻时的佐代。他在小泉的房子里看到这张照片时之所以没能发现这一点,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不可能会认识祯子身旁的人。然而再看的时候,却能发现佐代的脸上至今仍然清晰地留有当年的影子。

即使这样,这事仍然是太意外了。他完全没想过祯子和佐代竟然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他一直以为她们是在祯子和康治结婚之后才认识的。

从照片上来看,两个人都还是高中生。这就表示,曾经的友人偶然地通过矢神家再次相遇了吗?

手边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伯朗抬起头看到身穿和服的佐代。她的唇边浮现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一言不发地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

佐代的目光落在伯朗的手边:“那么古老的照片也亏你找得到。”

身着白衬衫、红马甲,留着络腮胡的酒保走了过来。

“老样子。”佐代说。酒保点了点头退下。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

“昨天阿姨把她娘家的相册借给我了。今天白天翻看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像跟某人很像。”伯朗陈述着事先准备好的理由,把照片推到佐代面前。

她拿起照片,微微摇头:“真是年轻啊,两个人都是。”

“你和妈妈是同学吗?”

“高中三年级的时候,我们是一个班的,经常一起玩,毕业后虽然有一阵子没见,但在同窗会上又遇到了。当时两个人都彻底成了大婶,而且还有了孩子,差别在于祯子小姐是画家的妻子,而我则是别人的情妇。”

“画家的妻子?”

伯朗追问的时候,正巧酒保端着佐代的饮料过来。雪利酒杯里盛有透明的液体。

佐代微倾酒杯喝了一口酒,呼地吐了口气:“真好喝。这一杯酒似乎就能消解我不少压力。”

“这是什么鸡尾酒?”

“苦精琴酒。往涂了一层苦精的酒杯里一下子注入冰过的琴酒。你要喝喝看吗?”她递过酒杯。

“似乎很烈。”

“酒精度数是四十度。”

“我还是不试了。”伯朗缩回伸到一半的手,“你和妈妈再次遇上时,我爸爸还活着?”

“是的。”佐代缩了缩下巴,“我还见过他呢。”

“在哪里见到的?”

“你爸爸住院时,我去探望过他。所以刚才我不是也说了嘛,说你们的眼睛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的。”

伯朗一惊,再次看向佐代的脸:“你刚才是在说我爸爸吗?”

“是的。不过,你似乎没有那么以为。所以,我判断你还不知道我和祯子小姐的关系。然后我就决定还是什么都不告诉你比较好,所以什么都没说。”

“请等一下。我听说,我妈妈和康治之所以会相遇,是因为康治在某个画廊里找到了我爸爸生前所作的画。那么康治的父亲康之介的情妇和妈妈是高中时代的同学只是巧合?”

佐代手持酒杯盯着伯朗的脸看:“如果我说是呢?”

伯朗也盯着她看。

“如果是巧合,那也实在是太巧了。而且,如果真是那样,妈妈应该会告诉我,她没有理由瞒着我。”

佐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酒杯里的液体,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把酒杯放在桌上。

“如你所说,他们的开端是编出来的。直截了当地说,祯子小姐与康治先生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我撮合的。”

“是你?为什么?”

“在同窗会上再遇后,我和祯子小姐就经常见面。起初,她隐瞒了丈夫生病的事,但是在数次见面以后,她终于对我说了,同时也向我说了她的烦恼。”

“什么烦恼?”

“她的丈夫是脑肿瘤吧。她说因为肿瘤的影响,他经常会陷入精神错乱状态,严重的时候会发狂,连祯子小姐都认不出来。”

伯朗摇头道:“竟有这种事……我不记得了。”

“是的吧。因为伯朗先生当时还很小,而我就有意无意地……把这事告诉了康之介,然后他就提议把这事交给康治。”

“交给康治?为什么?”

“当时的康治正从事利用电流刺激大脑以缓解疼痛、改善精神方面疾患的研究。康之介觉得如果把祯子小姐的丈夫交给康治先生的话,或许能开辟出什么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