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赢家(第4/6页)

“不是。”我撂下这句话,关上房门。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类型的人都有。保不齐这老头就是个算命的骗子,他想找我搭话,无非就是想说点难听的话,把我的情绪钩上来之后,他就开始向我收钱。我这年纪如果外出打工的话,肯定不会住旅馆。我也不是出差的职员,因为昨天上楼我什么行李也没带,所以按照逻辑来说,他必定会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类骗子我遇见过,专门用双关语来套别人,“遇到什么事情”这句话看似简单,其实里面大有名堂。试问,有几个人没遇到过事情呢?

晚上没吃饱,我只好用开水泡面。

一大碗香喷喷的番茄牛肉面下肚后,我寻找垃圾桶。这旅馆连个垃圾桶也没有,难道让客人把垃圾扔在地上不成?

端着吃空的面碗走到公共洗手间,那个老头从厕所里走出,正在水池边洗手。我不想和他一起回去,所以没有尿意的我假装站在小便池撒尿。让我费解的是,这个白发老者竟然观察我。这人有毛病吧?可能是精神病,不然好好的看人家小便干什么。

“你有完没完?”我指责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发现……”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跟着四肢疲软。怎么了?这种情况难道是……没等我做出反应,一口鲜血喷在墙壁上。血液顺着小便池的瓷砖往下流。老头见状,连忙拿起水池边的拖把把血液擦拭干净。

“你中毒了!”这是老头的声音。

我只感觉四肢无力,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怎么会这样?张爵明不是已经给我打过强心针了吗?难道毒药又起作用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面前的老人托着我的身体,把我背进了他的房间。看见墙壁上挂着人体穴位图,我这才恍然大悟,这老头不是骗子,他是个老中医。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老中医摆摆手,“别说话。调整你的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轻轻吸气,张开嘴,再轻轻吐出来。对,就是这样。”

在我做这个简单的肺部运动时,老人触碰着我的脉搏。他翻起我的眼皮瞧了瞧瞳孔,又摁动我的下巴看了看舌苔。过了近半个小时,他说道:“我怀疑你中了慢性毒药,需要调理。你暂无大碍,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口热水下肚后,精神稳定许多。老人放下边缘沾有血液的杯子,拿了块干净的毛巾为我擦拭嘴边的血渍。他说:“你别担心,因为我本身是个没有营业执照的游医,所以不会报警。小伙子,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去趟医院,你这种情况不适宜耽搁。”

“可以给我开点中药调理一下吗?”我的状况逐渐恢复过来。

“得对症下药才行,我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我只清楚那天晚上有人在玻璃杯里下毒,这件事只有某个神秘的凶手知道,关于毒药的种类我不可能了解。身旁的老中医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他想通过这样的对话猜出一二。我当然不会透露庄园的事情,所以他问了也白问。面前的老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向我提问,我深怕透露与庄园有关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问他:“你怎么看出我中毒的?”

“你的气色不对。”他的回答对我来说很朦胧。

在第一次吐血后,我也曾照过镜子,没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什么变化,恐怕只有资历很深的医生才能看出所谓的气色吧。

“你是游医?”

“是的。”

“为什么不办个营业执照,找个安稳的地方行医呢?”

“没路子。我也没多少钱,开间诊所很贵。”他叹息道,“我也不是什么医科大学的高才生,年纪又这么大了,没有医院愿意要我。”

他的苦衷我能理解。国内就是这样,“能者上庸者下”这种事很难落实在社会底层人员的头上。那些在中医院上班的大夫,未必比这老头有本事。不过仔细想来,这就是整个社会的生存法则,老头想混口饭吃,只能适应这样的法则,适者才能生存。

“小伙子,我明天早上就得退房。我看现在时候还早,不如我陪你去趟医院吧?”他很爱管闲事,不过这种闲事搁在我身上就成了要事。

“好的,麻烦老先生了。”

“不麻烦。”老人用他的慈目与我对视。

我们打车去附近的医院,挂号买病历都不需要身份证。进了内科室,我谎称在外地某个近郊旅游时闻到一种气体,不确定是什么。老中医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于是心照不宣地帮我圆谎。替我看病的大夫看上去三十出头,他连想都没想就让我去抽血和胸透,完了以后还让我做CT,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是为了让医生更好地替病人确诊。多年没看病的我本以为大夫很有职业道德,谁料排我后面的几个看感冒、发烧的病人也都是这种套路,我这才恍然大悟,大夫只不过在变着法儿向病人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