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第2/3页)

一千万,这个熟悉的数字狠狠地击中了我。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我对她的了解,我慢慢想通了这个邪恶的计划。难怪前几天杂货店老板叫住我,满怀心事地问我是否要去黎巴嫩旅行,“那里是非常迷人,可是因为打仗也经常发生抢劫和枪杀啊!”

黎巴嫩?不是巴黎吗?!这一刻我终于清楚地看到妻子的计划。在旅行过程中谎称遭劫,然后编出我英勇就义的故事,反正在异地他乡,又处在那么乱的战争环境下,政府哪里会有空暇理会游客的安危。

一场看似意外的犯罪,也许正是我和妻子都想要的。

“亲爱的。”妻子一反常态地偎依在我怀里。自从上次车祸后,妻子的脾气也变得很坏,无故地发火,怨毒阴冷的眼神以及刻薄多疑都成家常便饭,也正是如此,我更有理由急迫地换一个妻子,没有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你可以认为我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忠诚只因不够背叛的砝码。

“什么事?”我故作镇静地搂住她,将心底厌恶的情绪暂且压下,她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

“我想去巴黎旅行……”她有些忐忑地说道,“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的确,在以往出国旅行实在平常,而如今日益加大的财富赤字让我不得不望而却步,更重要的是没有那样轻松愉快的心情。然而不能那么快拒绝她,否则一定会被发现异常。“怎么会心血来潮想去那里……”我不解地问她。

“不告诉你。”她故作轻松地笑,一边呢喃着撒娇,摇着我的胳膊,“陪我去嘛,给你一个惊喜。”

“过几天再说吧,我和一家杂志社约了稿,快到截稿日期了。”我加以推托,一边暗暗观察着她的表情。她有些失落地挣开我的怀抱,坐在一旁不吭声。

我望着她失落的表情,心底一阵冷笑。12月底前,我牢牢地记着这个日期。

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我请来了工匠在室内的地板上铺上厚厚的一层蜡,显得十分光鲜亮丽。床单与窗帘也被换成艳丽的化纤。

“快过年了,装扮一下换个心情。”我冲她微笑,微笑是最能打消女人顾虑的武器。

她诧异地望住我,眼中渐渐露出久违的柔情。

“今晚我们好好聚聚,我买了你最爱喝的路易。”我将她抱到了餐桌前坐下,桌上摆着几道她最爱吃的菜。高脚杯中的红酒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幸福地酌着酒,丝毫没有看到我脸上嘲弄的神色。

渐渐地,她醉了,一脸幸福地偎依在我怀里,任由我抱回房间。

杀,还是不杀?一直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突然动摇起来。

“亲爱的,你能为我削个苹果吗,我渴了……”她轻轻唤我。

我为她掖好被角,转身回厨房取来刀和苹果。我将苹果切成小块,送入她的口中,她嚼了几口,终于抵不住安眠药的功效,睡着了。

我将刀插入苹果中,香甜的汁液顺着刀刃流淌,少许溅在我的手背上。我先是厌恶地用纸巾擦拭继而用舌头慢慢地将它们舔净,似乎在舔舐她的血液。这一刻,嗜血的欲望迅速占据了我干涸的喉咙。

我满意地看着房间的布置。床头柜上的台灯用了七年,线路早已老化,然而因为漂亮,她一直没舍得扔,由此可见,女人总是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她永远也不会想过最心爱的台灯可能将她送上黄泉。

我打开空调,温暖干燥的风直直地打向熟睡中的妻子。我悄悄离开,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床头柜上多出的一纸杯水。

街角的小咖啡馆,昏暗的灯光摇晃,钢琴奏着忧伤的旋律,羊皮沙发泛着岁月的苍白,咖啡升腾起的雾气氤氲。

我在这里熬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小时,服务员勤快地替我续了三次咖啡,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摊在桌上未完成的小说。

啪——一个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光芒四射,方向正是我所居住的公寓。我借着看烟花的光偷偷瞥了几眼家。

终于,在又等了十分钟后,一片火光耀眼。停滞了十分钟后我拨通了119火警电话,然后迅速赶往公寓。消防员来的时候家中已几乎成为一片汪洋火海,经过一阵扑抢,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消防员抬出了烧得焦黑的妻子。

我做出一副悲痛哀怆的神情,前来围观的邻居则各自流露出不一的神色,怀疑、惊愕、怜悯、幸灾乐祸。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千万的巨额保险金仅离我一步之遥。

“雷蒙先生,请节哀顺变。”警察同情地看着我,“经过警方调查,失火的原因是电器老化,也就是意外。哦,对了,听说你为妻子保了一千万的保险金?”

我鄙夷地望着他,一千万的确不是小数字,为了保险金杀人的确不是没有可能。可惜,没有任何罪证证明我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