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损的花(第2/13页)

为了泄愤,我像电视剧里那样,还拿来一块抹布堵上她的嘴。

“你什么时候决定跟我认错了,我再放你出来。”我昂首挺胸地说,回房间继续写作业。

妈妈汪梅这周去远方哪个亲戚家办事,要下个星期才回来。

今天没人会做妹妹的保护伞。

对,其实最后橙子的状态和我现在差不多。

只不过先后次序是:我先绑了橙子,之后出门买饮料时又被别人绑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越想越好笑了吧。

上衣口袋里有几个硬币,因为我身子扭曲的关系,现在硌着我的肚子,疼。

我开始想自己该怎么办。

绑架我的是个男人——就算当时他在背后我并没看见他,但从力量和捂住我嘴的那个巨大手掌推算,错不了。

当时我正在家门前那条僻静的小道上走,听到身后急刹车的声音,再之后就这样了。

——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呢?这是个费思量的问题。

按一般逻辑,无外乎三种答案:

图财,报仇,绑错了。

第一个排除“图财”,爸爸死后家里穷得叮当响,谁这时绑架我想要钱简直是脑子有病。

“绑错了”也暂时不考虑:我这样大众化的衣着长相应该和豪门千金没什么可比性。

只剩下“报仇”这条了。

我没有仇人,爸爸生前也是老好人一个。那么是妈妈汪梅的仇人?上回听邻居阿姨说她常去地下赌场,没准欠了一屁股债。

或许是我男朋友宏树的仇人?他比我大五岁,是个流浪歌手,现在在蒙城一个慢摇吧打碟,那种环境乌烟瘴气的,倒是很容易得罪人。

我和宏树才认识两个月,但感情发展迅速,他说过等我一毕业就带我去北京一起过“北漂”的生活,想想就兴奋。

就在此时车子猛烈抖动起来,我被甩来甩去。

吧嗒一声,紧接着一束电筒强光照到我身上。

身子被毫不客气地提起。

“出收费站了,你到前面坐吧。”一个浑厚的可怕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像只沙袋被丢到车的后座。

但总算见到这个男人了——和我想的差不多。身形魁梧,络腮胡,穿件黑皮夹克,里面棕色高领毛衣,下面是牛仔裤和一双半高筒的黄皮靴。皮肤黝黑,脸上坑坑洼洼,眉毛浓黑,眼睛有点像土耳其人,头发乱七八糟地挂在脑门上。

猎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个词。

现在猎人半跪着凑近盯着我,我毛骨悚然。

他只是用力扯下了我嘴上的胶带。

“老实点。”普通话很标准,看来不是土耳其人。

我拼命点头。

在我的影视记忆中,土耳其的猎人都很彪悍,腰间挎把刀,惹不起。

我正庆幸着,一抬头就看到黑漆漆的枪管对着自己。

……看来运气还真背。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将枪收起,关门回到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我。

“闭嘴。”

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车继续开,我无意中看了眼车音响上的液晶屏幕,发现那里有时间显示:PM17:41。

我是下午一点多离开家的,也就是说自己之前昏迷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他刚刚话里又提到“出了收费站”,按车程,此刻我们多半已离开蒙城了。

这个结论实在可怕。

他这是要带我去哪?我半躺在后座上想。

车内电子音乐声嘈杂,我头昏脑涨,硬撑着起身。

他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又专注开车。

这时我猛然注意到身旁车窗摇手柄上有几滴已经干了的血,以及两根粘在前座靠垫上的枯黄长发。

我命令自己不可以再联想下去,却忍不住看他。

他却正好和我目光于镜中对接。

我盯着镜中那双令人畏惧的眼睛,心快要蹦出胸腔。

他却收回目光,“你饿不饿?”

猎人好像面对着空气,不对,他应该是在跟我说话。

于是我一个劲地摇头。

他看都没看我,“五分钟后我们会经过一个乡镇,那里有家小卖部,到时我会在路边停车放你下去,给你一分三十秒的时间。你进去抢一些食物和水,多拿点,有肉罐头最好,接着立刻返回车上。记住:不要让自己被抓住,更不要耍花样。要知道我的子弹一定比警察快。”

我睁大了眼睛。

猎人熟练打着方向盘,“听清楚了吗?”

他的语气就跟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那么自然,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此刻车窗外倒退的农田和树木像一幅沧桑的油画。

“明白了。”我答,暗暗盘算。

一分三十秒,到时他一定会解开绳子,如果不能逃跑就想办法发出求救信号。

我想到自己的索爱手机,出事前它放在外套口袋里。眼睛急忙看向“目标区域”,口袋外观意外地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