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之足(第7/11页)

看到福尔摩斯在走进那所住房那一刻发生的突然变化,你就会知道虽然他表面上很冷静,内心却充满活力了。这时候他看起来非常紧张而又十分谨慎,眼睛十分有神,面孔是那么严肃,身体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他一会儿到外面的草地上察看,一会儿又从窗口钻进屋子里,一会儿在房间四周细细巡查,一会儿又回到楼上的卧室,就像一只猎狗一样在寻找任何有关的线索。他快速地在卧室里看了一遍,然后走到窗子下拉开窗户。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好像又被什么新的事物所吸引,感觉非常兴奋,这时他向窗外探出身体,对着外面大声欢叫。然后,他来到楼下,从没关的窗口钻出去,躺在草地上,接着又站起来,回到屋里。他精力充沛的样子,就像猎人寻找到了他的猎物一样。屋里那盏灯很常见,他作了仔细检查,又量了灯盘的尺寸。还用放大镜把盖在烟囱顶上的云母挡板作了彻底的检查;烟囱顶端外壳上的灰尘被刮了下来,小心地装进信封,就夹在平时他的笔记本里。最后,当看到医生和警察在这里出现时,他喊牧师过来。来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我很兴奋,因为我的调查并不是毫无结果,”他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同那些警官讨论此事,不过,朗德黑先生,你要是能替我向那些警官致意,并请他们注意卧室的窗子和起居室的灯,我将会感激不尽。卧室的那个窗子是关键,还有起居室的灯也是关键,如果把两者联系起来,就能很快地得出结论。那时如果警方还想进一步了解这些情况,请你让他们在我的住所和我见面。华生,我们现在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也会有所发现呢!”

也许是警察对于私人侦探的插手深感不满,也有可能是警察有自己办案的途径,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警察根本没能为我们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福尔摩斯基本把这段时间都花在在小别墅里抽烟和空想上。剩下的时间,他基本上都一个人在村里散步,等他从外面回来,几个钟头都过去了,回来后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倒是我们做过的一个实验,让我对他的调查情况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买了一盏和发生悲剧的早晨在莫梯墨·特雷根尼斯的那个房间里一模一样的灯。在这盏灯里,他装满了牧师家里常用的那种油,然后他相当仔细地记录灯火熄灭的时间。他还做了另外一个实验,这个实验让人难以忍受,但却令我永生难忘。

“华生,你记得吗,”他在一个下午对我说,“我们这几天虽然接触到了很多不同的见闻,但有一点却是它们的共同之处。我们进入每个作案房间的人都会感到一种特殊的气氛。莫梯墨·特雷根尼斯曾经把他最后一次到他哥哥家里去的情景向我们描述过,其中包括医生一进到屋子里就在椅子上倒下了。你不记得了吗?现在,就让我先为你解答这个疑问吧。我想是这样的:女管家波特太太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话你应该记得吧,她说她刚走进屋里也一下子昏倒了,醒来后她才打开了窗子。在第二起关于莫梯墨·特雷根尼斯自己死亡的案子里,你应该还会记得,我们刚刚走进屋子里时也立刻感到闷得厉害,当时仆人已经把窗子打开了。后来我作了调查,那个仆人感到身体不适,马上去睡觉了。这说明什么,华生,这些事实都是非常有意义的,这就证明在两处作案的地点都包含有毒的气体,而且两处作案的屋子里都有同样的东西在燃烧——炉火和灯。炉子是必须要烧的,可是点灯——我们比较一下耗油量就知道了——已经是白天了,为什么还要点灯呢?从点灯,到闷人的气体,再到那几个发疯或者死亡的不幸的人,这三件事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这应该很清楚了吧?”

“看起来确实如此。”

“我觉得这至少应该是一种相当有用的假设。有了这个假设,我们再想一下,两个案子中所烧的同一种东西放出了某种气体,这种气体是有毒的。好的,在第一案中,这种东西应该在炉子里,当时窗子关着,炉火的烟雾自然会扩散到烟囱里,烟的浓度降低,中毒情况也就相对于第二案轻一些,因为在第二个案子的屋子里,烟雾根本无法扩散。两案的结果也证实了我说的情况,第一个案子里,女的死了,男的只是精神错乱而已,这也许是因为女性对毒气更加敏感。但两个男人究竟是短时间精神错乱还是永久性精神错乱显然都和毒药产生的毒气有直接关系。在第二个案子里,毒气产生了足够的作用。因此,这几个人或疯掉或死掉都是由燃烧而放出的毒气所致应该是可以肯定的。

“这一系列推断在我的脑海里产生后,我当然需要在莫梯墨·特雷根尼斯的房间里得到证实,找一下有没有这种东西残留下来的痕迹,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那个油灯的防烟罩或云母罩。果不其然,在那上面我真的发现了一些灰末,而且在灯的边缘我还找到了一圈并没有烧完的褐色粉末。也许当时你已经看到了,我取了这些东西的一半放进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