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反咬一口

唐震云注意到女管家竺芳在竭力掩饰她的紧张,这让他更感觉她有所隐瞒。

“丢枪的那天下午,你是几点去收被子的?”在车上,他决定先问一个简单的问题。

“是下午四点半左右,也许是四点,总之就是那段时间。”她紧张地看了他一眼,马上又把目光移开,“我真的没见过太太的枪。”

“但你的确是最可能偷枪的人之一。”

“你可以去问问太太,我是怎么样的人!”絵她很生气,“太太了解我!我服侍她二十年了。”

“你是从太太娘家跟过来的吗?”

“那倒不是,”她假装整理了一下衣服,“她原本带来三个陪房丫头,其中一个让当时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周太太赶走了,一个嫁人了,还有一个得病去世了,所以后来,我就变成了太太的贴身女佣了。”

“你当了管家后,仍然单独服侍太太?”

她傲慢地望着前方,“太太已经习惯我服侍她了,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他决定要切入正题了。

“听说,你曾经给周子安织过一件毛衣?”

她一惊,“你怎么……”

她脸色发白地看着他,又马上避开了他的目光,“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我从来没有……”

“有人看见了。”他简短地说。她顿时面如土色。“这,这……肯定是看错了,他们看错了,我从来没有……”她嘴唇颤抖,语无伦次,神情慌张,额头还在冒汗。

“你为什么要送他毛衣?”

“……”

“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他板着脸提醒她。

她双肩一颤,眼眶立即红了。

“我……我只是想感激周先生……他一直对我很好……”

“你们是情人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她惊恐地摇头。“不,不是,我真的只是感激他,他对我很好……他平时没架子,他对谁都很好……”

“我相信他一定对你很好,要不然,你也不会给他织毛衣。我听说在他结婚前,他跟你……”

他故意没说下去。

她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声音极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朝她笑笑,见她仍在犹豫,便温和地说,“如果跟案子没关系,我是不会把那些陈年旧事扯出来的。”“我……”

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我那是一时糊涂……”

“他跟你真的……?”

她用手绢捂住嘴,重重点头。芳姑承认她跟周子安在他结婚前有私情,但这跟他被杀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恨他吗?”他问道。

她摇头,又点头,“我不知道,过去我恨过他,可后来,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命,我没有当他太太的命……”

“我再问你一遍。周子安出事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去过墓地?”

她使劲摇头,“我没去过。我说过了,那天晚饭后我在厨房忙了一阵后就回房休息了。”

“周子安在出事前,有没有给你说过什么?”

“他没有。我们好几天没说过话了,我跟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尽量避着他……让别人看见那就……”

她一脸委屈地擦眼泪,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这神情立刻被唐震云逮住。

“你最好什么都说出来,要不然到最后,吃亏的就是你。”他马上道。

她把手伸进布包,磨磨蹭蹭地取出一张条子来,“这是那天我陪二太太去医院时发现的。”

那张条子的内容如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知道你的秘密。明早10点新新戏院门口详谈。”

“上面说的明早十点就是今天早上十点,我没去。我不知道对方是谁。”竺他又看了一遍那张字条。

现在,只需要查询一遍,上午十点有谁离开过家夏宅就行了。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谁都没离开过。

他又想到了阿泰。之前,他去那处颓墙的外面查看过。那里有几棵大树,附近又都是浓密的草丛,所以,他相信任何人想要翻墙而入一点困难都没有。何况,阿泰还在学武术,到底他的功夫有多高这不好说,但学武必然要练基本功,攀爬应该就是其中之一。更何况,大少爷是开车走的,他只要把车开到墙下面,踩着车顶就能爬上来。人要想掩盖足迹,只需要换双鞋就行了。但一辆车呢?总不能用布把轮胎套起来吧?唐震云已经想好了,等会儿抽空,就去车库查验阿泰的汽车。他知道那辆车还没有洗过。

“周子安跟阿泰少爷的关系如何?”他又问。

她对他的问题很疑惑,“他们关系不错。”

“在周子安出事前,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她摇头。

他对竺芳跟周子安早年的风流韵事并不感兴趣,因为首先,她不可能去偷烟土。其次,她似乎对周子安还有感情,他不相信她这样的女人能下决心杀人。何况真的要杀,她不是应该杀掉夏春荣才更合理吗?总之,杀了周子安,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活着,至少还能偷偷给她点小恩小惠,也许两人还能保持某种秘密关系。周子安一死,那就什么都没了,周子安的钱,她也拿不到半分,所以……他在脑子里果断地把她从嫌疑人名单上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