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一个恶作剧(第3/8页)

阿泰收起心神,快步走到柜子前,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在转动钥匙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担心锁被换了,又担心柜子里的烟土已经被父亲移走。不过,看起来他的运气还不错。那些好东西仍然像一个月前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阿泰抓起一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是这个味道。虽然他不抽鸦片,不过,他的祖母过去是个大烟枪,他熟悉这股味道。

那年,年幼的阿泰走进祖母烟雾缭绕的卧房,发现她正闭着双眼,无限享受地抽着烟,便开口问道:“奶奶,这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也试试?”说着就伸手去抓烟枪,祖母却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滚!”她朝他怒喝,还抄起身边的小笤帚要打他,她从未对他这么凶过,“抽了大烟你就完了!滚!”奶奶大声道。说完这句,她又软绵绵地倒在了绣榻上:“……快出去……”

她的声音就像隔壁街上的胡琴声,遥远而哀伤,他至今都能听见那最后三个字的余音。

从那以后,阿泰再也没敢碰过烟土。但后来他知道,吸烟土这玩意儿的大有人在,而且极好赚钱。这批烟土是父亲的老朋友从外地辗转带来的礼物。家里没人有这嗜好,他知道它们最终无非是成为人情往来的礼品。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

他拿出米袋。这种最普通的米袋也最为结实,装烟土正好。十包烟土把袋子塞得满满的。他扎好米袋正想走,忽然听见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而且,让他胆颤心惊的是,这脚步声似乎是朝着书房而来的。是佣人吗?

他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口,锁上了书房的保险,这样至少对方没法闯进来。

书房里没有他的藏身之处,现在,无论是谁闯进来,他都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者是女佣的可能性居多,她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大惊小怪和嘴快,即便她收了你的钱,也难保不会说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泰的心狂跳不止,他知道他应该保持镇定,但这是第一次当贼,他无法抑制紧张和慌乱,有那么一瞬间,阿泰想不顾一切地跳出窗外,但他明白,如果这么做,不仅不能把他害怕的事甩在脑后,反而更可能惹祸上身。

女佣会尖叫,没过多久,园丁和男仆就会拿着扫把和榔头冲向书房外面的树丛,而一旦被佣人们撞见他手里鼓鼓囊囊的米袋,他将百口莫辩。他们一看就知道他在偷东西。

阿泰决定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看对方的反应。

那人的脚步声到门口停了。等待了漫长的几秒钟,门缝下面塞进来一封信。

忽然之间,阿泰想开门看看外面是谁。但他的手伸向门把手,又缩了回来。

等到那个人匆匆离开,再也听不见脚步声,阿泰才弯下身,将地上的信捡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封勒索信。

“夏秋宜,周子安在我手上,11月8日速交10万到指定地点,逾时撕票勿怪!”

还有这种事?送信给老爹的人是谁?

肯定是家里人,这毫无疑问。他真后悔没打开门看看。

他刻意安静了几分钟,回忆一下刚刚那人的脚步声。但可惜,他根本听不出来是谁。

阿泰决定按原计划进行。先把正事干完再说。他把那封勒索信丢在了桌上——真想看看老爹收到这封信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打开窗户将米袋丢了出去。

园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阿泰沿着墙角原路返回。因为是白天,主楼里常有佣人走动,他知道就算再小心谨慎,也难免会被人看见,因此特意事先准备了一条黑色的大斗篷。他之前做过实验,只要披着斗篷来去,不管他从哪个角度看到他,都无法辨别他是男是女,如果动作快一些的话,他们肯定连他身高也很难判断,更别说不少蠢人还会把一晃而过的“黑衣人”当成“鬼影”。正好园子的一角有个家族墓园,如果说真的有“鬼”造访,似乎也说得通。

阿泰批上斗篷,用黑布蒙上脸,随后钻出树丛奔向颓墙。在跳过一处树丛时,他隐约听见二楼有开窗的声音,不觉心头一紧。是谁?是刚刚送勒索信的人吗?

阿泰真想回头去看看,但此时脚已经跨到了颓墙边。而且草坪上似乎有人正朝他这方向移近。阿泰知道他必须得走了。逃命的时候如果分心的话会死得很惨。

他翻墙而过。

他的车就停在墙外。

上车的时候,他确定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姑姑,昨天因为大姐在搬家忙得七荤八素的,所以怠慢你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夏秋宜说道。

被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年龄的男人恭恭敬敬地称为姑姑,夏英奇觉得很是别扭。

本来,前一天在夏宅门口受到夏春荣的奚落之后,她就断了去夏家暂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