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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以前平静快乐的日子,距今就像冰河世纪一样遥远。那时,周一晚上家里总要举行一周一度的“戴帽跳舞”游戏。

简单易懂的规则是这个游戏的魅力之一。我们有一筐帽子,在音乐开始之前,每个人都随便选一顶戴上,也可以选好几顶,如果不觉得很傻的话。一旦音乐响起,就开始跳舞,你觉得头上的帽子跟音乐配什么舞蹈好,那就跳什么舞。等到音乐结束,再选一顶新的帽子。

自从几年前我们家发明了这个游戏开始,从没有哪个周一的晚上落下过。今天又是周一,然而已经连续两周没人敢提帽子的事儿了,就像我和萨姆不再提“父子游泳日”一样。我们心照不宣地决定,大部分家庭活动都推迟到爱玛回来再说。

因此,这天晚上,我们也还是按近来的习惯度过。我和艾莉森互不交谈,假装自己很忙碌。而萨姆则一直在看电视,如今他看电视的时间比以前长多了。等到我们两个当中有一个觉得他已经看得太久了,便会陪他短暂地玩儿一会儿。

我们一起玩儿了一盘“超级战舰[1]”,然后艾莉森就带着萨姆上楼去睡觉了。我在厨房里洗碗,这时忽然听到了哭泣声。

是萨姆在哭。

绑架事件发生之前,我可能会让艾莉森来处理这些小插曲。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立刻放下刷锅的钢丝球,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

“出什么事了?”一踏进萨姆的房间,我便大声地问道。

我发现萨姆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他的睡衣也半贴在湿漉漉的身体上。他正站在房间中央啜泣。

“爱玛熊不见了。”艾莉森用安抚的声音说道。

萨姆熊和爱玛熊是孩子们经常带着到处跑的玩伴,因此也常常会玩儿着玩儿着找不到了,至少一周能丢两回。所以一般来讲,这是正常情况,不是什么大事。

但此刻跟往常不同。

非常不同。

“好吧,别慌张,”我提高声音说道,“你最后一次是在哪儿看见它的?”

在断断续续的呼吸和伤心的抽泣之间,萨姆说:“我……我……不……不知道。”

“拜托,小家伙,好好想一想。你最后一次跟它玩儿的时候,是在哪儿?”

萨姆显得更加垂头丧气了。艾莉森说:“他不知道,斯科特。别问了。”

“我只是想帮忙。”我说,我的耐心正在渐渐丧失。

“你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就像在审问证人一样。”

我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我只不过是问他知不知道那只破熊在哪儿。这哪里是审问——”

萨姆开始放声大哭。这不是孩子们偶尔耍脾气的样子,倒像是因为伤心过度而突然崩溃了。他的小胳膊紧紧地抓着身体两侧,嘴巴张得很大,就像万圣节的南瓜灯一样。

“我只——只——只是想要爱——爱——爱玛熊。”他呜咽着说。

“我告诉他了,我们可以明天找爱玛熊。”艾莉森说,“今天已经太晚了。”

听了这番话,萨姆又爆发出新一轮的大哭。他一直表现得很勇敢,也许太过勇敢了,一直把心事都埋藏起来。他之所以会如此伤心,虽然不全是因为那只玩具熊,但也可以说就是因为那只玩具熊。有时候,在孩子面前,小问题就等于大问题。

“他想要那只熊。”我说,“我们找找那只熊吧。”

“明天再找。”

萨姆哭得更响了。那哭声就像一把利刃,划过我的大脑皮层。

“不行。”我说,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但却失败了,“我们,现在,就去找,那只熊。”

“斯科特,这不——”

“你到底来不来帮忙?”我一边问,一边已经开始寻找床底下了。然后,我又查看了衣柜后面,这里是爱玛熊常常藏身的地方。接着,我翻了翻衣柜里的衣服,有时候它会混在衣服里。我还找了堆放毛绒玩具的角落,那里也是爱玛熊经常出没的地方。

艾莉森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萨姆则站在原地继续号啕大哭。

“拜托了,好孩子,”我说着,单膝跪在了萨姆面前,抓住了他那瘦削的小肩膀,“给我点儿提示。你最后一次是在哪儿见到爱玛熊的?好好想想,肯定会有一点儿印象吧。”

他拼命地呼吸了几次,然后说道:“我觉得,可能……可能……可能是在起居室。”

我冲出萨姆的卧室,几乎脚不沾地地朝楼下奔去。起居室里摆满了各种玩具,有“林肯积木[2]”、“风火轮”和“乐高[3]”等。通常,我们会要求孩子们在玩下一样东西之前先把前一样收拾好,但最近我们已经不再严格要求萨姆了。

我匆匆地扫了一眼房间,接着便开始在家具底下寻找。我把咖啡桌、沙发和安乐椅都搬了起来,然后还把沙发垫都胡乱地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