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本来就没理清思路,这条最新指示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管是谁绑架了我的女儿,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能顺利地得到想要的判决了,为什么还要我批准禁令?他们直接拿下马克曼听证会就行了,干吗还要折腾这些中间步骤?

起草新决定时,我觉得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等我写完,距离他们要求的发送时间还剩下大约一个小时。我一直在揣测当事双方的诉讼策略,就像在跟自己玩左右互搏一样,可是却依然一头雾水、毫无收获。此刻,我不想再沉浸于这种无谓的猜想了,决定找点儿实实在在的事情做,于是便打给了艾莉森。

“喂。”她的声音很小,我估计她很可能是在某个公共场所。

“喂,我就是打来问问。一切还好吗?”

“还好,”她说,然后立马又纠正道,“我是说,你也知道,就那样。”

“是啊,我明白。”

“我们现在在生物博物馆。”

“萨米怎么样?”

“挺好的。”她说。

“那就好。我能跟他说句话吗?”

“呃……能倒是能,不过我其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什么?这是什么意——”

“别紧张,”她赶紧说,“他跟珍妮、凯伦在一起。我自己到入口处的小餐厅来买点儿咖啡。”

“噢,好。抱歉。”

“没事。一切都很好,放心吧。”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怎么了?”

她还不知道“帕尔格拉夫诉阿波提根案”,于是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我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她认真地听着,还提了一些问题,但我只能回答其中几个。她显然还没有放弃怀疑贾斯蒂娜的想法,不过同时,她并没有否认罗兰德·希曼斯也有很大的嫌疑。

最后,我把禁令的事情也告诉了她,不过没有提短信上关于眼球的威胁。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让她担惊受怕。

“所以,你要在三点做出回应?”她问。

“对。我已经写好了,”我对她保证说,“我一定会看好时间发过去的。”

“有一群妈妈刚进了餐厅,”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得挂了。”

“好,”我说,“爱你。”

她假装兴高采烈地大声说:“我也爱你,亲爱的。晚上回家见。”

正如跟她许诺的一样,我一直盯着时间看。等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从2:59变成3:00时,我立刻将动议发送到了职员办公室。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史密斯夫人告诉我,“理性投机”的史蒂夫·波利蒂打来了电话。毫无疑问,我让她回复说无可奉告。但是,在下午离开法院之前,我登录了“理性投机”的网站,想看看他是不是又猜测了我对帕尔格拉夫一案的想法。果然,最上面的第一篇报道赫然便是:“联邦法官无情出击,阿波提根前景不利”。

“正如‘理性投机’的上一篇报道所言,负责这起万众瞩目的‘帕尔格拉夫诉阿波提根案’的法官将会对被告方施压。”文章开头写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联邦地方法院的斯科特·桑普森法官已批准了帕尔格拉夫申请的初步禁令。这显示出法官对原告的支持,同时也将给阿波提根制药公司带来数十亿的损失。是的,你没有看错,是数十亿,不是数十万!诸位,还不快卖卖卖!”

又来了。

史蒂夫·波利蒂坚称我支持原告,但他绝不可能有真实依据。因为在收到短信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批准禁令。

我考虑了一下波利蒂真的有知情线人的可能性,那么这个人肯定在我身边,而且还得让波利蒂相信我会给他或她透露消息。会是谁呢?

杰里米?

不可能。杰里米根本就不想让我接手这个案子。

史密斯夫人?我想象不出她有何动机要这么做。

其他法院职员中的一个?不太可能。哪个记者会相信一名法院初级职员能接触到法官的内心思想?

于是,我的结论还是跟先前一样,那就是这所谓的知情人士只是波利蒂捏造出来的。我不禁又感到愤慨不已,不单因为这个骗子写了关于我的歪曲报道,而且大家似乎还都相信他了。

“最新资讯!”也证明了这一点。阿波提根的股票价格又跌了3.7美元,今天的跌幅是它有史以来最大的。在这起诉讼案公之于众之前,阿波提根的股票刚创下52周以来的价格新高,然而如今它的价格已经比当时下跌了12美元。

这篇报道下方有578条评论,我只看了看最前面的几条。留言的都是一些博客用户,主要是感谢史蒂夫·波利蒂的报道迅速而准确,同时还不忘吹嘘一番,有的人说自己已经及时抽身了,还有的人签了做空交易合同,随着今天阿波提根的股票下跌,合同也增值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