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我们必须搬家(第3/3页)

“我从没那么想过。”我说的是真心话:虽然她的头脑严重混乱,没错,但并不愚蠢。“你在为这个哭?”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直到见她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我才觉得不太舒服,随后她移开视线。

“只是激素作祟,”她说,“我没想让谁看见。”

我略过有人看见她激素的场面,努力专注问题的核心。“所以说莉莉·安没事儿?”我依然不太确定一切仍是其原本的模样。

“没,没事儿,当然没事儿,”丽塔说,“就是房子太小了。科迪和阿斯特不能永远住一间卧室,你懂的。”她说:“阿斯特快到那个年纪了。”

虽然不明白她具体指的是哪个年纪,但我觉得我听懂了。阿斯特越长越大,不可能永远和弟弟用一间屋子。但即便如此,且不说我已经在这儿住惯了,实在不想搬走,还有一些切实的问题需要我提出反对意见。“我们买不起新房子,”我说,“更别说一栋稍大的。”

丽塔伸出一根手指,朝我晃了晃,开玩笑似的眯起一只眼。“你从没注意过。”她努力把每个字都说清楚。

“我猜是。”

“其实有许多不错的‘机飞’,”她说,“‘机——灰’。见鬼。”她摇摇头,用力闭上眼睛。“噢,”她说,“噢,天啊。”她费力地喘了一会儿,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我都怀疑她会不会从椅子上摔下去。接着她又深吸一口气,晃晃头,睁开眼睛。“法院拍卖房,”她认真地说道,“不买新房。买法院拍卖房。”她傻傻地笑了,左摇右晃地弯腰去拿酒杯;这次她一饮而尽。

我想了想她说的话——至少可以说,我想了想我认为她说的话。确实,现在佛罗里达南部存在一些零散的廉价房屋。不管别处经济情况改善得如何,迈阿密依然随处可见背负住房贷款的人。多数人都是一走了之,让银行守着一钱不值的合同与估价过高的房屋。于是银行经常会心急火燎地以原价的零头倾销这些住房。

我以略显冷漠的综合立场对这方面的事儿了若指掌。最近所有人都在谈论拍卖房与特价房,就像谈论天气一样。每个人都在提这件事儿,媒体上也全是这方面的故事与讨论,还有写着严厉警告的展板。至于我家,就连我哥哥布赖恩,也开开心心地找到了处理这方面问题的工作。

然而从理论上了解拍卖房,进入实际考虑拍卖房对自己而言的优势,恐怕还需要一些适应时间。我很喜欢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为此我放弃了我那栋舒适的小公寓。再搬家很麻烦,很难受,很费劲,况且无法保证我们能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更别说那还是栋在绝望与愤怒中被人遗弃的房子。那里的屋顶可能被开了洞,电线都被撤掉——最起码,会不会闹鬼都是问题。

这时,莉莉·安再次证明她看问题可比她的白痴爸爸清楚准确得多。我还在和拍卖房屋、搬家、个人不便这些念头较劲儿,她那敏锐而令人叹服的洞察力已经深入问题核心。她蹬着有力的小腿连蹦三下,说:“嗒。嗒嗒嗒。”为了强调,她还伸手拽了拽我的耳垂。

我看看我的小姑娘,下定了决心。“你说得对,”我对她说,“你应该有个自己的房间。”我转向丽塔打算告诉她我的决定,可她已经向后倚着桌边睡着了。她闭着眼睛,头轻轻摇晃,嘴巴张开,双手交叠搭着膝盖上。

“丽塔?”我呼唤道。

她腾地坐起来,瞪大眼睛。“噢!”她说,“你吓死我了。”

“抱歉,”我说,“你刚才说房子?”

“是的,”她皱起眉,“布赖恩说——噢,我希望你不介意。”她看起来有一丝愧疚。“我先和他谈过了,因为,你知道的,他的工作。”她又摆摆手,手背不小心磕上桌边。“哎呀。”她喊道。

“是,”我安慰性地鼓励道,“你和布赖恩谈了,这很好。”

“是很好,”她说,“他人很好,很‘明还’,明白。房子的事儿。我是说,目前。”

“是,他很懂。”

“他打算帮我们,”她说,“找……找……”

“找房子。”我说。

丽塔慢慢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我以为她要做什么,可她什么都没做。“我很抱歉,”最后她轻声说道,“我想我得去躺一会儿。”她从长椅上站起来;空酒杯掉到地上,摔断了杯颈,但丽塔没注意到。她晃晃悠悠地站了一会儿,缓步走回屋。

“好吧,那么,”我对莉莉·安说,“我猜我们要搬家了。”

莉莉·安又蹦了几下,坚定地说道:“嗒。”

我抱着她起身回屋拿起电话,看来今晚终究还是得吃比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