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复活(第2/3页)

“难住我了。他们刚刚才料理好他。是个粗壮的老家伙,不过瘦得肋骨都看得见,饿出来的。”

他们跟着鲍林走下长廊,越来越兴奋。

鲍林打开一扇私人房间的门。一个中年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床边的椅子上摆着一堆破烂的脏衣服。他的脸因为瘦削而布满深深的皱纹,胡子拉碴的,眼睛睁开盯着墙壁。

萨姆巡官的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他大吼一声:“多诺霍!”

“这就是失踪了的爱尔兰佬吗?”鲍林着急地问。

哲瑞·雷恩先生轻轻地关上房门。他走到床前,弯腰看着爱尔兰人。爱尔兰人的眼睛忽然充满痛苦之色,慢慢转过头来,呆呆地迎着雷恩的注视,又看向巡官的脸,随即眼神一亮。他舔舔嘴唇,低声说:“巡官。”

“你好,”萨姆热心地说,走到床前,“你这爱发牢骚的老家伙,害我们天南地北地兜圈子打转。你到哪儿去了?出了什么事呢?”

多诺霍憔悴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咳了一声才说出话来。“唉,说来话长。”他努力装出笑容,“他们这里用烂管子喂我吃东西。我宁愿拿一条胳膊换一块血淋淋的牛排。你——你怎么找到我的,长官?”

“多诺霍,从你消失后我们就在找你。你有力气说话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多诺霍摸摸满是胡碴的脸颊,然后以渐渐恢复力气的声音说出精彩的故事——就在印第安纳州的教师团访问不列颠博物馆的下午,他发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子戴着一顶奇特的蓝帽子,偷偷溜出博物馆,腋下夹着东西——看起来像一本书。一向对小偷特别警觉的多诺霍没有时间发出警报,就冲出去追赶那人。他的猎物跳进一辆出租车,多诺霍也跳上车跟踪。这场追逐中他们换了各种交通工具,离开城市来到一间破烂的木造房子前,就在泰里镇和艾文顿之间主路附近一英里的地方。当一个身穿黑衣服的老人离开屋子后,他就跑到门廊上。门铃下有个名牌写着“阿莱斯博士”。他按了门铃,那个人自己前来应门了。尽管他摘下了帽子和灰色的假八字胡,多诺霍还是认出他来了。原来八字胡是乔装用的!多诺霍进退两难,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那人是个小偷,可能这都是他幻想出来的。然而八字胡不见了是千真万确的……他没有逮捕对方的权力,反而接受殷勤的邀请走进屋内,被带到书房。多诺霍壮起胆子,指控主人从博物馆偷走一本书。

“他胆大包天,”多诺霍眼睛发亮,“承认了罪名!然后他说他会全力补偿损失,说他会付钱,诸如此类的废话。我拿出烟斗开始抽烟,心想不妨跟他耗下去,等有机会再打电话,把他送到最近的警察局。可是我太紧张,不小心把烟斗丢到了地上,惊动了他。所以他请我出门,事情简单得很。我走在巷子里,拼命思索,忽然脑袋被重重敲了一记。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漆黑的房间里,嘴里塞着布。他当时以为阿莱斯博士跟踪他,攻击了他;他认定这个推测,一直到今天为止。他逃出来后,才发现关他的监牢不是阿莱斯博士的房子,而是一处他从没见过的地方。

“你确定吗?当然确定了。阿莱斯博士的房子毁了。”巡官轻声说,“继续说吧,多诺霍。”

“我不知道我到底像死猪一样被关了多久。”爱尔兰人的脸色恢复了,看起来舒服多了,“今天星期几?喔,都一样。每天有个拿枪的蒙面人来喂我一次。”

“是阿莱斯博士吗?”佩辛斯大声问。

“小姐,不知道,说不准。光线一直很不好,他的声音有些像——说话像英国佬,对了,他就是。我知道那口音,从前在老家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可恶的家伙,他每次都威胁要折磨我,该死!”

“折磨?”佩辛斯吃惊地问。

“小姐,反正差不多。光说不练,从来没动手。他要我告诉他‘文件在哪里’,”多诺霍咯咯地笑,“我就说:‘你疯啦?’他又更厉害地威胁我。我不知道他说的文件是什么,你们懂吗?”

“奇怪。”罗威说。

“有几天他根本没有喂我。”多诺霍抱怨说,“该死,要补一只羊腿才行!”他舔舔嘴巴,继续讲这个奇怪的故事。有一次——很久以前,他说,虽然他不知道确切的日期或时间,他已经无法计算时间了——他听到房子的某个地方有动静,那是很重的身体被拖在地上的声音,显然某人被丢在了附近的房间里。然后他听到一个人痛苦地呻吟。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门砰地关上了。他想用信号和他的邻居沟通,因为他相信对方同是落难人,可是他被绑着,嘴巴又被塞住,一切努力都成为枉然。过去三天多诺霍没有进食,也没有看见俘虏他的蒙面人。经过几天痛苦的挣扎,今天早上他终于挣脱捆绑,使尽全力把门撞开,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糊糊的、肮脏的、臭气冲天的走廊上。他仔细倾听,可是屋子好像被弃置了。他想寻找落难的同伴,可是门都上了锁,敲打半天都没有回音。他自己非常虚弱,又怕俘虏他的人回来,就溜出房子自己逃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