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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弗洛伦斯裸身抱着衣服,被卫兵扛出走廊时,身后传来了威娜痛苦万分的剧烈的惨叫声,这声音意味着她的死亡。回到牢房里一看,弗洛伦斯身上被鞭子抽打过的伤口渗出了许多鲜血,流得身上到处都是,疼得几乎无法弯下腰来。她的身上布满了伤痕,特别是胸口的裂口肿胀得很厉害,她感到一阵阵的滚烫发热,如果不扣紧衣服伤口就暴露在外头。她赶紧穿上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

“永别了,弗洛伦斯!”威娜那最后的呼喊声不断在弗洛伦斯的心中回响。每当想起威娜最后的呼喊和临终前的惨叫,弗洛伦斯的心里就感到一阵阵的绞痛。

威娜被提前一个晚上处死了,她是代替我去死的,原因只是我恰好赶上了经期。弗洛伦斯心里一直在回想着这件事。威娜是因为我而死的。每当她想到威娜在牢房里突然被带走时所承受的那些恐惧、打击和绝望,弗洛伦斯的心仿佛都拧紧了。我怎么能做下这样残忍的事?虽然那不是我所希望的,自己也对此无能为力。

好几个小时里弗洛伦斯什么事也没做,只是呆呆地坐在牢房的角落了。面对接踵而来的突然变故,一连串的打击使得她精神恍惚。她完全感觉不到逃生的喜悦,应该说连一丝一毫这样的念头也没出现过,所感觉到的只有失去做人的尊严的深深的屈辱感。

多亏(也许应该这么说)威娜那不成人样的身体没有被送回牢房。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的一个女孩的啜泣让弗洛伦斯猛地回过神来,她是在迷糊中听见了女孩的哭声。

夜已经深了,她突然注意到牢门外的走廊里一片静寂,好像并没有人坐在那里。她心里猛然一动,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她跪着慢慢靠近铁栏,额头紧靠着栏杆往走廊尽头望去。她仔细观察了好久,最后才认定卫兵确实不在。难道今天晚上卫兵又回去睡觉了?

“看守的卫兵呢?”弗洛伦斯向坐在一边的女孩问道。

“好像从这里走过后出去了。”女孩回答道。

弗洛伦斯把手伸进刚才威娜穿过的背心口袋里摸了摸。不见了?锯子不在那里,但是手套还在。她又摸了摸裙子里的暗袋,绳子还在里头,但还是找不到锯子。

弗洛伦斯大失所望。这时,刚才一直哭着的那位女孩走了过来,把手伸进裙子的口袋里,取出一把锯子递给弗洛伦斯。

“那个女孩被带走时,偷偷交给我的。”她说。

接过铁锯时,弗洛伦斯感动得眼里涌出了泪水。威娜真是个勇敢的女孩!也许我都想不到这样做。这时她才理解了面前这位女孩一直痛哭不止的原因,她也被威娜的牺牲精神彻底感动了。

她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昂扬的斗志。即使为了威娜,也一定要逃出去。今晚正是上帝赐给我的最后机会。我的生命已经毫不足惜,受到过动物般的百般虐待后,我已经和死过几次有何异样?她马上便开始动手锯起铁栏来,连一分一秒也不再犹豫。这种地狱我再多一秒钟也不想待。若是能锯断铁栏,这些女孩也都能获救。我要为死去的威娜而成功地越狱。

她什么也不想,专心致志地锯着,眼前的铁栏只剩下最后的两三毫米了。

但是最后的这一小段她还是锯了近两个小时。当锯子从铁栏中间通过了的时候,她真想跳起来高呼,锯断了!

弗洛伦斯悄悄把铁锯藏在牢房角落的墙根下。就为了锯断这么细的一根铁栏,居然花了五个晚上的时间。她双手握紧铁栏锯口的下方,闭上了眼睛。“上帝啊!”她祈祷着,“赐给我力量,让我折弯这根铁栏吧!”然后,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把铁栏往自己的方向拉。“吱”的一声,整个栏杆颤动了一下,接着,那根铁栏慢慢地朝自己的方向弯了下来。她发现停止使劲后,弯下来的铁栏并不会再弹回去,她又使出全身力气把铁栏朝身子底下压了下去。

当她把铁栏压弯到较大的弧度后,女孩们一起跑了过来,用几个人的体重一起压下去。铁栏很快地弯了下去,锯断的位置已经抵到牢房里的石板上。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小声的欢呼,接着彼此又“嘘”的一声,互相制止住兴奋。

弗洛伦斯先把头伸出铁栏的洞口,头部可以轻易地穿了过去,可是肩膀和身体的部分却显得很难通过。但那也难不倒她们,只要先把身体侧对着洞口,虽然稍微紧了点儿,不是过于肥胖的人都能硬挤过去。弗洛伦斯在挤过洞口时,另一个女孩从右边使劲拉着点儿铁栏,洞口就能略微撑大一些。当弗洛伦斯到了牢房外面后,也同样设法撑开点洞口,于是三人全都顺利地来到了走廊里。

她们压低声音朝铺着瓷砖的那间屋子走去,脚下都加快了步子,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们来到了铺着瓷砖的房间里,因为到处一片漆黑,很难看出这里的地上铺着瓷砖。弗洛伦斯原想径直朝台阶的方向走去,但突然发现地板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她蹑手蹑脚地上前一看,原来躺着的竟是赤裸着的威娜。别的女孩并没有看威娜一眼,就争先恐后地向台阶跑去,她们推开门后一窝蜂地拥了出去。弗洛伦斯觉得非常担心,但已经完全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