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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车……熟悉的……爱车……我的车……爱车应该是指自己的车吧?我在碎碎叨叨地说些什么啊!爱车当然是自己的车啦!是自家的私车,不是公司的公车!

钥匙!钥匙应该拔出来了!关上引擎,拔出钥匙……钥匙!我连忙伸手掏口袋。没有?没有钥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钥匙的话,就算找到车也没用呀!

找到车……我一直在找的车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什么车型?

看来今天我是丧门神附体了,竟然连自己开什么样的车都忘了。

颜色呢……白色的?错!这又不是竞猜游戏。再说我也不喜欢那种商务车常用的白色。既然不是白的,那就是黑的。不过只有高级车才会是黑的。红的?蓝的?我承认我纯粹是在瞎蒙……神啊!你怎么可以和我开这种玩笑!

放松,放松……不能着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相信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一定是碰到了某个极为特殊的、偶然的意外,我的脑子才会短路的。只要放轻松,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越是钻牛角尖,想不起来的东西越多,这种事不是经常有吗?说不定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刚想到这里,我就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连腿都变得像宣纸那样绵软无力,接着就像断线的木偶那样一屁股跌坐在马路上。

我真的……连名字也想不起来啦!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我开始重新环视四周,尽是一些我没看见过的建筑。我如同等待审判、在城堡前驻足的旅人,面对那些面带着陌生微笑、从我身边经过、在未知的街道上漫步的路人,感到茫然和无助。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我,仿佛一个被遗弃在陌生星球上的小孩,傻呆呆地蹲坐在人行道上。

这就像一个狮蚁布下的捕食陷阱——之前也一定发生过类似的事——在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地方驻留,却因为触动了几粒陷阱上的细沙,最终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土崩瓦解,陷阱扩大,我这只可怜的小蚂蚁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转眼就要被疯狂吞噬。

如果一开始就放宽心,应该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换个角度设想,假设我的确把车停在这狭小的巷子里,但这条小巷我已经来回走过好几次了,却根本没有唤起在这里停过车的记忆。

算了,还是别再想停车的事了,再想下去我怕自己会疯的。暂时想点别的,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反复思考同一件事情,人会越来越焦躁不安的,到时候脑子转不过来,恐怕真的要送医就诊了。

我为什么会在长椅上,公园里……不,还是先想想我是谁吧。

等等,这也不行,还是先从能想得起来的问题开始想比较好。

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想这很好回答,我是男人,因为我没穿裙子。

想来想去,目前能够搞清楚的只有这个问题了。

哈哈!我就像个松开发条的玩偶一样,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虽然强烈的恐惧感在我的脊背上来回滑动,但笑声仿佛从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地通过嘴涌出。我不停地笑,笑得双肩颤抖,笑得涕泪横流。

恐怕这就是“疯了”的定义。一切就像一场愚蠢无比的闹剧。

其实记忆这种东西根本靠不住。它不像可乐瓶那样可以紧紧握在手里——当我们不需要它的时候,把它放在桌上,可乐瓶也不会消失;想喝的时候只要轻轻松松地拿过来就是了。但记忆却不一样,不小心丢在哪个角落,想要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所谓“记忆永远存在”这种话只不过是人类自我安慰的鬼话。

应该说我们的生命就是依赖于记忆被动存在的,如果一个人的记忆消失了,那他和从来没活过有什么两样?他过去的生活,说过的话,都不存在了。但人们却十分自信地认为记忆就像自己在太阳下的影子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消失的。

我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是去上班,还是下班?我的工作是什么?今天是几月几日?这里是哪里?

没有了记忆,人类就很难解释自己的存在。和周围的关系都消失了,连人格也随之消失了。一个人,就是这个人所属世界的代表,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分子。只有感觉到世界,才能拥有存在感。我们会指着自己的身体说“我”,也就是这个道理。

见鬼!现在我还有闲心扯这些!

不管了!就算现实像猪在天上飞那么无稽,但我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总是个铁的事实。天就要黑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才好。就算我是个三无产品,也应该有个出产地——自己的家吧。

试着推理出自己的身份吧。

摸摸口袋,看看有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如果有的话,那就简单了,上面肯定会写着姓名和住址,那恢复记忆就轻而易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