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场 大厅

但是,这令人惊奇的新发现却并没有给警方的搜查带来新的进展。做事缩手缩脚的刑警们过了大半天仍旧不愿相信久美的话。直到三十日的早晨,他们才支支吾吾地承认“或许有这个可能”。

当然,他们一贯秉持的那套逻辑至上的方法论,在这种荒诞不经的事实面前似乎也失去了用武之地。所以,刑警们憋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好理由。那就是“有人想用那个人偶吓唬正在睡觉的久美”。嗯……这的确像是警察会做出来的官方解释——说了等于没说,当他们被问及“那个人为什么要去吓唬久美”时,马上就又变回哑巴了。

当然,可以假设凶手是为了要杀久美才去吓唬她的,但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因为久美现在活得好好的,除了被吓得魂不附体以外,连根头发都没少。何况那晚的“小久美被吓事件”是发生在上田被杀后不久的事情。

凶手吓唬久美并不会对杀害上田产生帮助。而且久美坚持她看到人偶的时间是在上田被杀三十分钟之后。

另外,久美听到男人的惨叫声又作何解释呢?格雷姆是被肢解后再扔到雪地上的呢,还是先被扔到雪地上再肢解的?

三十日的上午,刑警们坐在大厅的角落里,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已经在举行罢工了。

“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说‘这种鬼案子我不管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那个浑蛋根本就是在耍我们嘛!”

大熊用坐在餐桌那边的客人们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呢。”牛越也低声说。

“哪个疯子会做这种事?杀完人后还偷个人偶去吓唬小姑娘,最后就像小孩耍脾气似的,把吓人工具拆得七零八落扔在雪地上。我可没心思陪这种精神有问题的家伙兜圈子。”

“久美住的一号室下面就是三号室,也就是放人偶的房间。”尾崎说。

“三号室的窗子开在靠走廊的墙上,天狗屋的南侧没有朝外面开的窗子。”

“但是牛越先生刚才的假设应该也有他的道理吧?”

“哪里有!反正我已经放弃了!”

“要解开这一系列的谜团,我看只有一种可能!”大熊说。

“什么?”

“那就是……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偶干的!”

看来大熊已经被气得抓狂了。

“全部都是那家伙干的!上田和菊冈都是它杀的!那天晚上它杀了上田以后,就在空中飘来飘去,飘来飘去,突然!它心生歹念,想要去偷窥年轻姑娘的房间,但它那把‘老木头’经不起那么大的刺激,于是就兴奋得四分五裂了……最后还发出人一样的惨叫声。”

众人一阵沉默,显然这个冷笑话讲得不合时宜。不过,也没有人想去责备大熊。因为他刚才胡编的那个故事听起来居然还有几分真实感。

大熊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又开口了,这次他总算说了些像样的话。

“抱歉,有些失言了,让我们再回到菊冈的密室问题。刀子好像不是笔直地插在菊冈尸体上的吧?”

“对,是从斜上方往下刺入的。就像这样,将刀举过头顶,‘唰’地一下刺下去。所以刀子在尸体上是倾斜的。”尾崎答道。

“也就是说,菊冈当时是站着的,凶手从背后刺了他一刀?”

“我是这么认为的,或许当时被害人正在低头弯腰。这样一来,凶手也比较容易得逞。”

“尾崎君,你的意思是,菊冈并不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杀的,而是在房间内走动的状态下被凶手干掉的?”

“嗯……不过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观点。既然刀子是插在背后,那么被害人肯定是趴着睡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刀子插入的角度应该是笔直的。”

“凶手压在菊冈的身上,然后这样双手持刀,狠狠地刺下去!是这样吗?”

“啊……大概就是这样的。”

“但如果当时菊冈还没睡,并且在室内走动,那我就有些不明白了。”牛越插嘴道。

“十点半左右,准确地说,是十点二十五分,那时候我和滨本幸三郎敲过菊冈的房门。当时我和他在一起,而且是亲眼看他敲的。虽然那敲门声比较轻,但屋内的菊冈毫无反应。如果他当时是醒着的,应该会出声回答。”

“菊冈的死亡推定时间是三十分钟后,如果他那时还没死,就应该是睡熟了。但三十分钟后,凶手又是用什么方法叫醒他的?难道和滨本用的是不同的方法?我能想到的只有敲门这一招了。不过那天晚上,楼上住着大熊先生,隔壁是尾崎君,凶手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那他究竟是怎样叫醒菊冈的呢?难道说,滨本敲门的时候,菊冈是在装睡?”

“有这个可能,说不定凶手是用棒子从通风口把他戳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