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正在熟睡的有介被一阵剧烈摇晃弄醒了。他尚未完全清醒,只恍惚听见有人喊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有介睁开眼睛,看到小夜子正脸色凝重地看着他。

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丹羽他……”小夜子说到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有介看着她,心生不祥的预感,立即坐起身问道:“润也到底怎么了?”

“刚才,电视上说……他在八王子的运动场附近……被杀了!”

有介立即翻身跳下床,穿着睡衣走到起居室,打开电视。

他看看表,快早上九点了,这个时间段播放的都是面向家庭主妇的新闻。

他拿着遥控器迅速切换频道,可惜没有相关报道。他停下来,搓了搓脸,试图稳定情绪。越是这个时候,电视里越是播放些无关痛痒的冗长报道。

润也被杀了!

不用看新闻,有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杀了拓马后,塔兰图拉又把触角伸向了他们几个。

可他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容易就被杀掉了?润也早有防备,比任何人都害怕那个怪物的到来,正因如此,他才从高圆寺的公寓搬到八王子的宿舍。

“我说……”小夜子走到有介身旁,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她看起来有些担心,眼珠转个不停。

“给我拿点水吧。”有介说。

她点点头,站起来。正在这时,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记者,屏幕下方打出“前奥运会选手在八王子被害”的字幕。

“昨晚十点左右,桂化工田径队教练丹羽润也在该队宿舍青叶庄附近被人杀害,田径队领队伊吹发现了尸体并报案……”

记者以沙哑的声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敲击有介的五脏六腑,特别是当屏幕上出现那辆扎着标枪的车时,他有一瞬间觉得那辆车就像自己的尸体一样。

接着记者又报道了飙车族被杀案件,枪杀、同案犯、回到了东京都中心——每一个都是噩耗。

开始播报其他新闻了。有介愣了很久,直到小夜子端着水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

“啊……谢谢。”

他的嗓子干得要命,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水呛进了气管,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小夜子递过一条毛巾,他接过捂住了嘴。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好些了,却仍用毛巾捂着脸,脑中一片空白。

“有介,”小夜子喊他,“没事吧?”

“没事。太意外了,一下子有点承受不了,已经没事了。”

“哦……”沉默了一会儿,小夜子问有介,“前两天你不是去润也那里了吗?和这事有关系吗?”

有介拿开毛巾,看着小夜子,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是个直觉很敏锐的女人,虽然平时并不明显,但一到关键时刻,她就会变得非常敏感。

该怎么办?一瞬间,有介有些动摇,想或许该把一切都告诉妻子。可这念头只一闪便被否定了。他不能让妻子也承受这种痛苦。

“没有。”他摇摇头说道,“与这无关,我只是拿稿子去向他征求意见。”

“真的?”

“真的!”

“哦,那就好……那,你也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是啊,真是太意外了,我不敢相信,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小夜子微微点头,但眼睛里仍写满不安。

有介起身说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

“这件事或许可以作为素材,我去打探消息。”

“早饭呢?”

“不吃了。”

有介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走出家门。小夜子出来送他,他却不敢正视妻子的眼睛。

坐在车里,有介不知该去哪里,他只是无法安静地待在房间里。那个怪物早晚会找到他,这种恐惧让他心态失衡,自信全无。他更担心小夜子会发现他的不安和恐惧。也许她早已有所察觉。

有一点他百思不解。

那个被仙堂称作塔兰图拉的少女,怎么会知道润也的藏身之地?当然,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她在高圆寺没有找到润也,可以给公司打电话,由此得知田径队训练的地点。

可一个外国少女能想到那一步吗?也许,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守在高圆寺的公寓等润也回来。

有介对此耿耿于怀事出有因。

自始至终他都认为和其他三人相比,自己更有利。就像润也所说,有介最近刚搬了家,应该不用担心会被塔兰图拉找到。润也也是为躲避她才搬到田径队宿舍。

可是,搬了家的润也还是轻易就被杀了。有介虽不知个中原委,但这提醒他,绝不能以为搬了家就高枕无忧。

而且,那女人的杀人手段实在恐怖。

杀害拓马时就是那样,她没有单靠超人的蛮力解决问题,而是抓住对手的疏漏,用意想不到的方式接近。为杀润也,她竟想到用女队员做诱饵,手段卑劣至极。有介想,如果她要给自己设置圈套,一定会打小夜子的主意,他必须阻止这种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