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咬狗(第3/9页)

“我一向有心灵感应,”帕里斯小姐心不在焉地说着,“这——很糟,有事情要发生了。”

奎因先生微微一笑:“我知道,大洪水是吧,看看什么来了。”

看台上有人认出了这些名人,有一大群人跑向这两个包厢。他们挤满包厢后面的走道,挥舞着铅笔和纸张恳求着。比格·比尔·特里和洛特斯·维恩不理会他们索取签名的请求,但是朱迪·斯塔尔却用倚在栏杆上的人丢给她的黄色铅笔,热心地签了一张又一张,好心肠的吉米·康纳也潦草地签着他的名字。

“小朱迪,”帕里斯小姐叹口气,把被签名狂挤过弄歪的草帽扶正,“又慌乱又不快乐,用舌头润湿铅笔尖绝对不是平静的象征,坐在眼中只有洛特斯的丈夫旁边,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可怜的人儿。”

“我也不知道。”奎因先生吼着,挡开八只拿着记分卡的手臂。

特里打个喷嚏,摸出一条手帕,擦着又红又肿的鼻子。“嗨,马克,”他暴躁地对一个穿红衣的管理员说,“对这些群众想点办法,呃?”他又打了个喷嚏,“可恶的花粉热!”

“人的激情,”帕里斯小姐说道,“不过无疑是吸引人的。”

“应该看看特里主投世界冠军赛对老虎队的最后一战,”维利警佐笑着说,“特里那天真是迷人,投了一场无安打完封!”

奎因警官说道:“有没有听过那场决赛的幕后故事,帕里斯小姐?前一天晚上,有一个叫做神枪手麦考伊的赌徒,他代表一个赌博集团来拜访特里,留下了五万元现金以换取特里在隔天的比赛放水。特里收下了钱,把整件事情告诉他的经纪人,贿款则捐给伤病球员基金,第二天完全封锁老虎的打击,一支安打都没有。”

“拜伦式的。”帕里斯小姐说道。

“所以神枪手栽了个大跟头,”警官笑道,“去找特里要拿回钱,特里把他打下整整两段楼梯。”

“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想,”警官笑道,“你这么说没错。所以你可以看到一个塌鼻子的丑八怪坐在特里包厢正后方。他是特里伯·特克先生,后期的西塞罗[注],从那晚之后就成了特里的影子。你不会看到特克的右手,因为他的右手在夹克里握着枪。你也可以看到,恶汉先生的眼光寸刻不离八排上面的一位铁青着脸的观众,他的名字就是神枪手麦考伊。”

波拉目瞪口呆,“特里怎么做出这样的傻事啊!”

“呃,是的,”奎因警官慢条斯理地说,“他扑向麦考伊先生时,比格·比尔·特里自己扭断了投球手腕的两根腕骨,于是他的棒球生涯就此画上了句点。”

比格·比尔·特里站起来,轻声地对维恩说了些话,她羞怯地笑笑,然后他就离开包厢了。他的保镖特克跟着跳起来,但特里摇摇头,对拥挤的人群不屑一顾,跳上通往看台后方的阶梯。

接着朱迪·斯塔尔隔着栏杆,对她丈夫身旁的女人说了一些挖苦恶毒的话。洛特斯·维恩水银色的眼睛发亮,她以毫不在乎的侮辱语气回应,使得比格·比尔·特里的太太陡然坐直身体。吉米·康纳开始说些关于沃尔特·温切尔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又快又大声。

维恩那女人开始在她的厚唇上擦着橘色的口红,朱迪·斯塔尔的红色羊皮手套则紧紧地抓在隔开他们的栏杆上。

过了一会儿,比格·比尔·特里回来了,再度坐下。朱迪对吉米·康纳说些话,那歌舞剧演员就往右移一个位子,朱迪则坐到康纳原先的座位,这样一来她和她丈夫之间不仅隔着包厢的栏杆,还有一个空的座位。

洛特斯·维恩再度把她的手放在特里的肩膀上。

特里的太太在红色的仿麂皮提袋里摸索。她突然说道:“吉米,替我买一根法兰克福热狗。”

康纳买了一打。比格·比尔·特里皱着眉,他跳起来也买了一些。康纳丢了两张一元钞票给小贩,挥手要他走开。

又是一大群人涌向两个包厢,特里转过头,有些气恼。“好吧,好吧,马克,”他对着努力挡开人群的红衣管理员叫道,“我们可不要在这里搞暴动。我签六张,就六张。开始吧。”

一阵推挤几乎淹没了管理员。包厢后面的栏杆上全都是挥舞的手、臂膀和记分卡。

“特里先生——说——六张!”管理员喘着气说。他从伸得长长的手中抓了一支铅笔和卡片交给特里。泛滥的群众延伸到隔壁包厢。朱迪·斯塔尔展现她最美的职业笑容,拿了一支铅笔和卡片,一群球员在场里看出苗头之后,也跑到栏杆边把记分卡递给她,她只得把吃了一半的热狗放在她旁边的空位上。比格·比尔·特里也把他的热狗放在同一张空位上,他心不在焉地舔了铅笔许久,才用他那不善于书写的投球手臂签下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