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的画像(第3/10页)

“我不懂。”埃勒里嘟囔道。

“哎,如果他因此而发现了事有蹊跷,你知道的,”埃姆斯小姐用轻快的口吻说道,“马克一定会宰了那个畜生的。”

埃勒里遇见卓马顿并第一次接触到卓马顿四世老爷流血的胸膛,是在这些殖民地的先觉者定期聚会的一个余兴节目上。余兴节目包括看动作猜字谜游戏、工业大亨古根海姆、二十个问题,还有讽刺诗等等。这些都是星期天晚上在法罗医生的住处举行的。

法罗医生神情严肃地展示了一个巧妙的装置。那是一个管状的铁框,里面用看不见的绳子吊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玻璃纸心脏,心脏里注满了液体,看起来像是血,但显然是番茄汁。法罗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宣称:“她不忠实。”然后挤压一个橡胶球。此时心脏向内缩,然后喷出红色的水柱,巧妙地被地板上的铜制痰盂接个正着。每个人都笑得弯了腰。

“超现实主义?”埃勒里礼貌地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安格斯乐不可支。“那是卓马顿的心脏,”她喘着气说,“约翰尼的神经!当然啰,他是卓马顿最好的朋友。”

“那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埃勒里疑惑地问道。

“你这可怜的家伙!你难道没听过泣血心的故事?”

她把他拉到一个高大丑陋的金发男人前面,他正无助地倚在咪咪·卓马顿裸露的肩头上,脸孔埋在她的头发里,笑不可遏。

“马克,”安格斯说道,“这位是埃勒里·奎因。他没有听过泣血心的故事!”

卓马顿放开他的妻子,一只手拭着眼睛,另一只手伸向埃勒里。

“你好。那个约翰尼·法罗!他是我所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把低级趣味的东西表演得这么迷人、变成好东西的人……奎因?我不认为我曾在纳其塔克哪里见过你。”

“当然没有,”咪咪拨着头发说道,“奎因先生只不过在珀尔那里住了几天,而你一直在忙你的壁画。”

“也就是说你们见过面了。”卓马顿笑着说,把他粗壮的胳臂搭在他太太肩膀上。

“马克,”安格斯恳求道,“告诉他故事。”

“喔,他必须先看过画像。艺术家吗?”

“埃勒里撰写谋杀故事,”珀尔说道,“大多数的人会说‘多奇怪呀’,这样他就要生气了,所以你千万别这样说。”

“那你就一定要来看看卓马顿四世老爷了。谋杀故事?老天,这可以提供故事素材给你。”卓马顿笑道,“你是否不能离开珀尔那儿?”

“当然不是,”安格斯接口,“他快要把我吃垮了。去呀,埃勒里,”她说,“他邀请你了,他一向如此。”

“除此之外,”卓马顿说道,“我喜欢你的脸。”

“他的意思是,”咪咪轻声说,“他想要把你的脸用在他的壁画中。”

“可是——”埃勒里开口,相当无助。

“当然你会来啰。”咪咪·卓马顿说道。

“当然。”埃勒里两眼瞬间发亮。

奎因先生发现自己在星光下,乘着航船前往卓马顿的小岛,皮箱在自己脚下。他一边看着卓马顿划船,一边努力回想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咪咪坐在船尾,迷人的脸孔正对着他,卓马顿的宽肩介于两人之间,上下起伏像是时间在飞逝。埃勒里轻轻颤抖起来。

这蛮奇特的,因为卓马顿似乎是全世界最友善的人。他到珀尔的住处亲自拿埃勒里的行李,他唠叨个不停,说什么保证让埃勒里平静,猎兔子,尽情地辩论共产主义,十六毫米的影片放映西藏、坦噶尼喀[注]、澳洲的丛林,以及各种有趣的活动。

“简单的生活,”卓马顿笑道,“我们这里很原始,你知道——没有桥梁可通到小岛,没有汽艇……一座桥就足以破坏我们的自然屏障,而我怕所有会发出噪声的东西,对美术有兴趣吗?”

“我懂得不多。”埃勒里承认。

“欣赏不一定需要知识,不必管老学究怎么说。”他们准备上岸,一个人影站起来,又黑又胖的站在沙滩上,把船接过去。“杰夫,”他们进入树林时卓马顿解释道,“专业的流浪汉,我很喜欢有他在四周晃荡……鉴赏力?你不需要拥有任何审美的几何理论基础,就可以欣赏咪咪的背。”

“他要我露背,”咪咪抱怨道,不是多认真的抱怨,“变态一样。你是不知道,我的衣服都是他帮我挑的,害我有一半时候觉得自己是赤裸着的。”

他们到了屋前停下来好让埃勒里赞美。全身毛茸茸的胖杰夫从后面赶上来,接过埃勒里的行李,静静地提走了。这房子很怪,由一堆和主建筑垂直或成锐角的侧房,以及层出不穷的厢房所组成。它的建材全是粗削的原木,建在一块巨型的粗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