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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尼蹲在碎石伐木路的松树树干后面,树干挡住了风。树皮已经开裂了,上面沾满了树浆。雨暂时停了,云层在天空中裂开,月光洒在树林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可气温又降低了不少,就好像打开了一扇冰箱的门。他双手插进腋窝里,冷得瑟瑟发抖。

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看清那辆被撞翻的轿车的制高点。他没有戴夜视镜,那些东西都在豪根、萨宾和斯特林格那里,在那辆沃尔沃越野车里,还有那个座椅加热器、温度控制器和杯架。

他却在这个他妈的冰冷的山林里打着寒战,活像是最后一个莫希干人,在那些过生日派对的小兔崽子害得他翻车了之后还拼命维护着这些成果,可以这么说。

而他也已经遍体鳞伤,全身酸痛不已,甚至无法动弹。他现在该死的需要喝一杯,就算是喝一口他那个小烧瓶里的野火鸡威士忌也能让他全身热起来。哦,对了,就是这样。可那个小烧瓶已经和悍马车一起摔到峡谷的底部了。

他透过树干看出去,月光照射在不停翻滚的、毛茸茸的云彩之间,他只能看到峡谷的轮廓。树的两侧长满了胡子。他听到峡谷底部的河流咆哮声,可是看不到那群臭小子的影子。那辆悍马车就在那下面,毫无疑问。

雨水滴滴答答地穿过了树木,像针一样刺在他的脸上,“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个声音和这个嘈杂的夜晚的其他声音融在一起,但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个声音听上去似乎就在风雨声的旁边,仿佛穿过了空气,在他耳边盘旋。他转过身来,砂石路上空无一人。

他靠着树干躺了下来,穿过树干看着峡谷下面的沼泽地。那里布满了岩石和漆黑的、无边的树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转动着拿起了他的枪,伸直了手臂。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那个声音就像是穿过空气中的一阵口哨声、巴掌声。就在那一刻,他提枪的手猛地一晃,手腕一阵刺痛。

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就像咬了他一口,但滑得很,像是一条蛇,或是一个圈套,或是——

他那被击中的手臂朝前伸直,那个东西好像在拉着他,力气很大。他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噪音。

“嘿——”

他的肩膀随即猛地晃了一晃,身子从地面上被抬了起来,双手被一副绳套套住了,那根绳子挂在一棵松树的枝头上,就像一个遮阳棚那样把他拖了起来。

“妈的!”

那根麻绳细而粗糙,把他紧紧地套住了。冯尼的肩膀在他的腋窝下伸得笔直。

绳子嗡嗡作响,就好像是一把挂在树枝上的锯子,冯尼在半空中不停旋转着,脚趾离地面有几英寸远。

他用左手用力敲击着绳子。他被倾斜地挂在空中,两端的肩膀不平衡,右侧高高翘起,动弹不得,因此他只能用左手去碰绳子。

可他还是用右手抓住了枪,或许他可以用枪把绳索打断?他面部扭曲,试图去扣动扳机,但是却怎么也扣不了,绞索重重地压着他手腕上的筋,以至于他几乎无法移动他的手指。

他的身子摇晃着,不停旋转,有人暗算了他。

用一根他妈的套索!

“像一只狐狸一样摇来摇去,它的爪子被夹在饼干罐里,这一幕不是很有趣吗?”

冯尼踢着脚,转着身子,发疯似的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你选的树的位置可真够好的,让你可以躲在背后。”

“放我下来!”冯尼说。

他踢着树干,要是他能把他的脚趾伸长,也许就能碰到树干,被甩出去,然后再晃回来,这样的话也许他就可以用他那只可以活动的手臂抓住树干,摆动起来,找到动力。

这样就可以拿到枪了。

“知道为什么这棵树是个好地方,可以让你晃来晃去吗?”那个声音说。

这是个熟悉的声音,他最近才听到过,是个高男高,没有口音。说话很有节奏感——强调的重音和拉长的元音,就好像想用长而缓慢的话语拖延时间,用这种方式来奴役你,和你玩游戏。

“这真是棵完美的树,它够老、够大,树枝离地面甚至有20英尺的距离,强劲得足以支撑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绳子挂在树干上,而那树干上挂了足足6英尺高的你。”

“放我下来!”

“继续呀,继续踢吧,绳子已经湿了,被雨水浸得够湿。你越扯它,它就会收得越紧。”

靴子嘎吱嘎吱地压在碎石上,这个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凯尔?”冯尼说。

这个边缘冒险集团的新手点了点头,只是他看上去不再像是边缘冒险集团的雇员了。他的大学生风衣已经被一件防水宽松衣服和一顶磨损的牛仔帽取代了。凯尔碰了碰帽檐。

“放我下来,”冯尼说,“我的胳膊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