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的声音(第3/7页)

而且小哥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就改变态度。小哥知道小孩子会本能性地察觉自己是否受到平等的对待啊。所以,小哥很受到小朋友的喜欢。

所谓的大人,其实给予小孩子的时间是很吝啬的。

假如自己能够运用的时间是一百,那么用在小孩子身上的只有十吧。邻居大人们用在别人家小孩子身上顶多只有二或三吧?开口召唤时,也能很明显地看得出来对方大概只打算用一的时间。所以只要他们说了什么让小孩子紧咬着不放的东西,感觉自己要花的时间得从一变成三的时候,他们就会赶紧丢下小孩子逃跑。

小孩子对于大人不愿意将时间花在他们身上,是很敏感的。对方越是吝啬,小孩子就越想要索取,拼命地想从大人身上夺取时间。但大部分获得的都是反效果,终归失败,于是小孩子便越来越不相信大人。

明明平常对于时间吝啬得要命,可是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父母亲和老师们就会说:“来,什么都别隐瞒,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吧。”

不给小孩子自己的时间,可是却要求小孩子把时间完全贡献在他们身上?小孩子当然会反抗啊。

然而小哥却不吝于给小朋友时间。当然,可能是因为实际上他并没有在工作的关系吧。

小哥人很好。

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呀。

只是他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话,可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怕或是异于常态,反而有种飘飘然、遗世独立的感觉。与其说伤害人,他应该更像是容易受伤的类型吧。他不会欺负人,而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说到读书的事时,他头脑清晰绵密得吓人。可是说到其他话题时,他的眼光就会立刻变得涣散,仿佛身处在梦境一般。

他几乎从来不提自己的事,问他也是被岔开。

的确,在出事之前的几个礼拜,他老是读经书,根本不理我。

我还是无所谓,常常去找他,因为我已经习惯放学回家后跑去跟他打声招呼了。

但是不管我怎么找他、麻烦他、哀求他,他也只是一脸悲伤地看着我。看到他那种目光,我便说不出话来,只好乖乖地回家了。

啊,对了,他常提到第三只眼的话题。

他常常喃喃自语说:只要修行,就能突破获得吧。

我对那个话题毫无兴趣,只要他一提起,我心里就想小哥又开始说梦话了,从没仔细听,所以也就没有记住什么了。

我比较有印象的,倒是声音的部分。

嗯,小哥说话的时候,常常会有突然看着天花板或是窗户外面的瞬间。

问他怎么了吗?他说有声音。

我说你是不是听错了?他却摇摇头。

小哥每次都很认真地说。

我听见了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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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像这样说出来,听起来是很荒唐无稽,可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从小哥嘴里说出来,感觉却一点也不可笑。

因为在条理井然地讲解三角函数、方程式时,他也会“啊”地抬头看着各种方向。

又听见了吗?我也习以为常了。

当然,我是完全听不见的。

花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什么花?我也问过他:是什么样的花呢?是樱花还是郁金香呢?还是说只要是花都可以?

小哥听了只是暧昧地摇摇头。

他回答说是白色的花。漂亮的白花,盛开的花,开得很多的白花。

只要我一问,他就会那么回答。

白色的花也有很多种呀。像是百合、菊花、木莲呀?我举出许多花的名字,哥哥只是摇摇头。

小哥说那是很好听的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说话时,小哥似乎很高兴。

嗯,小哥的五官长得很端正。平常他总是低着头,感觉有些寂寞的样子。可是偶尔笑了的时候,却很俊美喔。小哥听到花的声音时,总是显得很高兴又英俊,看到那样子的小哥,我自然也觉得很高兴。

当然,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我不知道。不管他有没有听见,我都无所谓。因为即便是身为小孩子的我,也知道小哥精神上有其脆弱的部分,只要小哥的心情能变好,我觉得也不错呀。

嗯,关于声音的事,在事件公诸于世后,的确被写成许多可笑和奇怪的说法。说什么他是听到上天的声音,指引他去杀死那一家人的啦,或是因为他受不了每天听的声音之类的。我也读过几篇周刊杂志的报导,那种写法岂不是把小哥完全当成变态看待吗?

是呀,遗书上也有写着类似的内容,但我不认为是像报导写的那样子。

问题是,那个声音真的存在吗?

嗄?我有跟警方说呀,不过最终他们还是不相信我吧。因为看见那张纸片的人好像只有我嘛。

那是发生在事件之前的前几天吧。

我看见小哥很慎重地拿着那张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