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破裂,又重归于好(第6/9页)

“这种怨恨你还是对三野文泰说去吧。”我叼上一支烟。

“一年半以前,那孩子突然得了一种难以治愈的病,医生说,在日本现有的医疗条件下,她最多再活两年。但是,据说有一种最先进的化疗技术有希望治好这种病,可惜日本医学界还不认可这种化疗技术,必须去澳大利亚接受化疗。疗程为半年,而且治疗之后还需要康复治疗,费用之高无法计算。日本的医疗保险在澳大利亚当然是无效的,全部费用都需要自理。这时候孩子的爷爷奶奶来找我,让我也拿一部分钱。虽然离婚以后我跟孩子连一面都没见过,但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亲生的女儿,我没有理由拒绝。我没有什么存款,于是到处借钱,凑了整整3百万给她爷爷奶奶送了过去。孩子总算住进了墨尔本的一家医院,我长出了一口气,但我的地狱生活也从此开始了。我救孩子心切,借了很多高利贷,那是利滚利的高利贷,交款通知单上的数字增加的速度吓死人,转眼就是5百万,1千万,1千5百万……现在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欠人家多少钱,为了还债,我只好去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这次樱说的时间更长,说完以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把双肘支在膝盖上,仰着头愣愣地看着图书馆上方的流云。流云被落日染成了淡红色,草坪上那些牵着狗抱着狗的人们的脸已经看不清楚了。过了秋分,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但穿着短袖衫的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凉,好像每年更换秋装的时间都在往后错。地球的环境确实在发生变化,但不可思议的是,日落的时间却跟以前完全一样。

沉默良久,我问:“孩子得救了?”

“托您的福,治疗进行得很顺利,目前情况也很稳定。”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争取不让利息再增加,然后1万1万地还。还有就是买彩票碰运气。”说到这里,樱自嘲地笑了笑。

“不要再卖身了。”我说。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挣钱。”

“我来想办法,你就不要再卖身了。”我抬起头来。

“可是,你所说的办法是……”

“不是说了我想办法吗?我想办法就是了。”我转过身,直视着樱的眼睛。

“可是……”

“不要再说可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就算我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说着我紧紧地把樱抱在怀里。

有人从我们面前走过,旁边的草坪上也有很多人,还有很多人从图书馆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可是我根本不在意人们的目光,紧紧地抱着樱,就这样呆了很久很久。

现在我才清楚地认识到:我爱上这个女人了。

22

我手握迷你车方向盘,在有栖川公园大道与木下坂街和南部坂街构成的三角形上转着圈跑,副驾驶座上坐着久高爱子。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切入正题:“这事儿打电话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为了表示礼貌,决定跟您当面谈。”

“这么郑重其事,什么事啊?”爱子文雅地用手遮着嘴巴。

“那件事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解决。”

“是吗?果然是蓬莱俱乐部干的吧?”爱子的表情紧张起来。

“不,现在还说不准,但是,很快就会查清楚的,一定为您查清楚!”

“谢谢您,我等待着您的好消息。”爱子把身体转向我,行了一个鞠躬礼。尽管是在车上,身体活动不能自如,爱子还是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礼仪端正。

“然后呢……现在才提这件事可能会使大家感到不愉快,我们好像忘了一件大事。”

“大事?”

“对。我帮您侦破这个案子,不应该白干吧?”

“哦,您是指钱的问题呀。当然不会叫您白干,肯定要付钱给您的。另外,交通费,电话费等等,您也不用拿发票来,您说个数,我马上就支付给您。”

我点点头,干咳几下清了清嗓子:“您打算付我多少钱呢?”

“这个嘛,我不知道这方面的行情,您说个数吧,您说了算。”

“这么说,我说多少您就给多少?”

“是的。不过,如果您说要1亿,我就没法答应了。”爱子又文雅地用手遮住了嘴巴。

“您要是让我说了算,我就不要您付钱了。”

“啊?”

“我不要报酬,也不报销交通费电话费什么的。”

“可是,成濑先生您刚才不是……”

“报酬我不要了,但交换条件是有的,那就是请您借给我一笔钱。”

“借钱?”爱子歪着头,感到不可思议。

“对,但不是借个10万20万的,也不是借几百万,而是以千万为单位。”

“1千万嘛……”

“不行吗?”我斜着眼睛看着爱子,她一会儿把头歪向右边,一会儿把头歪向左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