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怪屋

“不准碰他。”舞子压低了声音说。

敏夫当然不可能去碰。他站在榻榻米上,目瞪口呆。

舞子跪在铁马身旁动也不动。

铁马的双手手指扭曲着。不知他在死前受到了多大的痛苦。被扯乱的衣服领口,似乎也在诉说着那种激烈的痛苦。

“才刚死没多久。”

舞子把脸凑近呕吐物嗅着味道。

黑漆桌上放着朱红的托盘,上面放着装了半杯水的杯子。托盘旁边,有一个盖得紧紧的小红瓶。瓶子很眼熟,瓶子底部还有好几粒红色胶 囊。

舞子环视着室内。房间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东西乱掉。

“我们回迷宫去吧。要是被谁看见,那就麻烦了。”

舞子轻轻站起身,确认自己踩过的榻榻米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后,返回客厅后面的洞中。走进堆满古老道具的房间后,舞子难得的咒骂出 声:“浑蛋!连我最后一个证人都杀掉了。”

“铁马是被杀死的吗?”

回到洞窟中的三岔路,舞子称为E地点的地方时,敏夫问道。

舞子在平坦的岩石上坐下。她像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而非为了抚平铁马猝死的打击。

“那不可能是自杀,是有人下了毒。”舞子如此断定道。“你还记得桌上放的瓶子吧,那是真棹为铁马准备的药。如果铁马是自杀,他怎 么会在临死前把那个瓶子搁在眼前?”

“说的也是。”

“看来铁马吃完早餐后,按照惯例吃了那种药。”

“难道不可能是在早餐中下毒吗?”

敏夫不愿怀疑真棹给的药里会藏着毒药。

“那也不对。如果是在食物中下毒,应该是吃到一半就毒发身亡吧。”

“会不会是谁收拾过了?”

“那也不可能。桌上吐的东西,是在桌子被整理干净后才吐出来的。”

“也有可能是在杯子里的水下毒吧。”

舞子凛然看着敏夫。

“是有可能。但桌上既然摆着药瓶,怀疑毒药混在那瓶药中,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话是没错啦……”

“你好像不同意我怀疑真棹交给铁马的药瓶中藏着毒药,是吧?”

“一定是谁在同样的胶囊里装了毒药,用同样的瓶子把那个药瓶掉包了。”

“可是,这阵子铁马的亲人一下子死了四个,他一定会分外留意自己的安全。我不认为凶手有机会把铁马随身携带的药瓶掉包。”

“……那凶手如果只准备一粒有毒的胶囊,偷偷放进铁马的药瓶里呢?凶手在香尾里和宗儿没死之前就下了毒,当时铁马还没想到会有人 想谋害他们一家人。”

“噢……”

舞子的表情认真起来。

“你这话倒说的满有见地的嘛。没错,如果只放进一粒有毒的胶囊,的确有那个可能。桌上那个药瓶里,不是还剩下好些胶囊吗?”

“我想大概不到十粒吧。”

“对,差不多是这个数目。那么,那个瓶子装满胶囊时,应该有多少粒呢?”

“应该有五十粒吧。”

“铁马习惯每天早上吃一粒胶囊。因此凶手如果下了毒,应该是在四十天前就下手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最有机会下毒的人还是真棹。”

“那是什么毒药呢?”

“好像是氰酸钾之类的毒药。……真棹曾经在医院工作过,是吧?”

“即使不去医院也弄得到毒药。如果是氰酸钾,镀金工厂不也有使用吗?向日葵工艺就有一个小小的镀金工厂。”

“这倒也是,不过……”

舞子用手电筒逐一照着洞中的岩石。就像小孩利用镜子和阳光游戏,灯光四处跃动着。

“真棹没有杀人的动机。”敏夫负气的说。

“她有。”舞子若无其事的说。“我不知道铁马留下了什么遗言,不过就常理推断,马割家的遗产会是真棹的。”

“哪有什么遗产啊?”

“当然有。”

舞子大幅晃动着手电筒。

“我一直在想,钱屋五兵卫在天保十四年和大野弁吉商量的事,会是什么呢?”

“钱屋五兵卫?……”

敏夫不明白舞子话中的真意。

“大野弁吉的鹤寿日录一开头不是这样写的吗?‘雨,前往金石密商,须再深思,未即允诺。’金石当然是指五兵卫的家。弁吉下雨天还 特地跑去金石,足以证明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二人在金石有一番密商,五兵卫拜托弁吉一件很重要的事,但那不是可以当场轻易许诺的事,所 以弁吉决定再深思一番。”

“后来呢?”

“翌日的记述是:‘终日思考。’再过一天是:‘作图,未有进展。’由于事情太重大,害他连作图的思绪都被扰乱了。翌日,久右卫门 带着森八的千岁来访。……‘应托久右卫门吗?’弁吉这么思索着。他想干脆把五兵卫的托付交给久右卫门算了。接下来那天又是晴天,阿诗 的痛风已经好了,便替倒立人偶缝衣裳。这段记述显示出弁吉已经决心把一切交给久右卫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