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犯罪的等式

......少女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生活。孤独并非少女所希求的,而是在不知不觉间擅自闯入,并在她心中长居久住。所以一个人的时候,少女总是对着自己的孤独说话。这种时候,少女的能言善道令人惊讶。任何笑话她都能侃侃而谈,再怎么可怕的故事也能轻松说出口。孤独对少女而言,既是一个好的说话对象,却也是互相憎恨的敌人。

“我为什么不能变的更听话呢?”

如今少女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对着孤独说话。已经停止哭泣的少女,眼皮肿胀、眼睛湿润。好像随便按她身体的哪一部分,泪水便会夺眶而出。

“自从来到这个房间,我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话。都是因为你才让我保持沉默的吗?”

“那当然。”另一个沉重的声音早就预料到少女的问题便立即回答。“你千万不能说,说了也没有人会理解。那件事就当是你自己的秘密好了。”

“不是的,那件事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痛苦的了。”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应该更痛苦才对。”

“是吗?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敞开心扉。”

“胡说!我一直都是那么想的。我想让自己痛苦,所以我都跟那个人说了。”

“是吗?所以你的痛苦也就跟着开始了。既然你那么想说,那就换我来问问那些你常被问的事吧?你会回答我吧?”

“好,你要问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露米。”

“又在说谎了。我要问的是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噢,那是樱桃还是春美呢?有时我会说是美津于,另外还有琉依子、秋于、真弓、爱美......”

“算了。哼!你果然爱说谎。到了紧要关头,你就会隐瞒那件事。不好意思,我不想跟爱说谎的人说话了。”

声音就此消失。孤独再度静静地蜷缩在少女心中。

仰躺的少女看着天花板上的几个水渍。水渍仿佛在少女眨眼时就会变换成奇妙的模样或是动物形状,然后开始重叠交错,不断旋转,最后从少女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开始远去、变小、消失。

少女张开嘴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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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朝阳照在雨后的庭院。千草检察官呼吸一口饱含水分的空气,同时也吸进了泥土的气味。他坐在走廊边的藤椅上,点燃一根烟。庭院很小,从花盆移栽的杜鹃、蔷薇,杂乱地扎根生长,湿润的地面上到处都有花草的嫩芽生气盎然地挺立着。由于是随意撒种,他连什么花名都不记得了。那些与其说是庭园的树木还不如说是杂树的獾木己开始发出黄色的小芽。因为是在散步途中,从附近的河提拔来的,所以也不情楚正确的树名。连检察官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这庭园的景观很美,但他已经十分满足了。都市长大的妻子希望能够好好规划这庭院,按照四季栽种不同的花草,但检察官反对。所谓山野之美,就是随风飘送的种子自然地发芽成长。检察官主张这种杂乱下的一致性就是美。三坪大的庭院,说具有山野之美是太夸张了,然而雨水洗刷过后的新绿此时却抚慰了检察官的眼睛。

“你的电话!”检察官的妻子出声大喊。

“嗯。”检察官捺熄香烟后起身。

“是大川警部打来的。”检察官妻子微笑着说。“他以为你已经上班了,便先打到办公室。”

“是我,现正准备出门呢。”检察官话拿起了话筒。

“不好意思,一早就吵你。”他的声音有些雀跃,仿佛能够看见电话一端那张光泽干练的脸。

“有什么发现吗?”

“那个命案,出现了可疑人物。”

“是女人吗?”

“很遗憾。”警部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是男的。叫西口住男,原本是光阳学园的老师,二十九岁。是个活生生的男人,不过循着这个男人的线索追踪下去,果然出现了一名女性。”

“也就是‘那个女人’吗?”

“无法断定。感觉上这个案子好像有共犯......”

“那个女人呢?”

“城崎文代,就是遭杀害的校长的太太。”

“嗯......”

检察官屏气凝神地听着对方说明昨晚的状况。

巡逻警察在九段一丁目所目击的事,己于昨夜回报侦查总部。当时留守总部的两名刑警正在吃宵夜,其中一人打电话到大川警部家里,另一人不顾雨势滂沱赶往水道桥,在光阳学园的值班室里,被吵醒的值班人自将“转离职人自履历表档案”摊在刑警面前。

西田住男,二十九岁,之前任职于私立明和高中。三年前转任光阳学园,教师证书是数学和理科,今年三月三十一日离职。刑警将履历表上所登记的现在住址抄在笔记本之后,询问西田离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