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健所的男子(第3/4页)

“这字是哪个写的?”

“喂!”

老板呼唤女佣人。一个像是与此事有关、三十多岁、胖墩墩的女人走出来,答道:“是年轻客人写的。”

“7日晚上博士哪儿也没去吗?”

女佣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好像两位都在房间里,拿出笔记本啦、稿纸啦,写东西来着。”

“笔记本?”

“是的。”

“那天傍晚,有没有谁从别处来访问博士?”

“啊,没有。”

女佣人摸不清头脑地看看势良。

“去查看海水的时候,他没穿工作服吗?”

“没有,先生穿的是深灰色西服,年轻的那位是茶色的对襟毛衣。”

“走时没说上哪儿去吗?”

“说是回东京。”

“请你回想一下那个教授的声音。”势良发觉自己忘掉了最重要的问题,赶紧问道。

“嗯,还满清楚的,是东京口音……”

势良富太郎走上相当陡的碎石路。阳光充足的南九州天气还很热,一路上他不停地抹去汗水。路两旁有石墙,全都脏成了褐色。事件的神秘使势良歪扭着汗津津的脸。远处,蔚蓝的海面上波光鳞鳞。他停下来,呆呆地眺望了一会儿。

工程学博士与结城的失踪有关系吗?不能断言全然无关吧。哪一方都牵着怪病研究这条线……当天傍晚,势良又推开木田医院的大门。

“疑团解开了吗?”他一走进诊疗室,木田就抢先开了口。“讲给我听听。”

势良讲了在汤王寺温泉调查的全部情况,然后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谁都没有乘7日晚上的公共汽车离开温泉,也没有人看见过那个穿工作服的50多岁的男人。”

“问过站前的出租汽车吗?”

“刚才来这儿的路上顺便到站前都打听了。”

“如果那个男人确实曾进过奈良屋,就应该有线索啊。不然的话,简直成了幽灵了。”

木田同情地盯着势良富太郎疲惫不堪的黑脸膛儿。

“要么,干脆报告署长吧。”

“署长?”

“啊,是呀。”

木田应了一声,便沉默下来。一会儿又问道:“山崖上的旅馆叫什么?”

“宇津美庄。”

“说是在那里搞了10天水质检测的先生,真有其人吗?”

“什么?”

势良直视着本田那疑心重重的视线。

“旅馆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不会作伪证吧。”

“今年春天东京R大学的堂间博士,在工厂附近做了一个来月水质检验,你知道吗?”

“知道,那是4月初吧。不是通产省委托的吗?恐怕这次也和那次一样。”

“假如是事实,那就差不多了。堂间博士后来在东京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正和主张怪病原因是有机汞的南九州大学医学部针锋相对。作为学者,意见有分歧是正常的,但即使让我们看来,这种对立也有点不可理解。”

“你的意思是……给我详细讲讲吧。有机汞啦,无机汞啦,我这个门外汉实在是一窍不通。”

“就是说,南九州大学认为,工厂的废水排入海里,把栖息在水中的鱼贝毒化了,吃了它的乌鸦、猫、人就会发生酷似吞食金属汞症状的脑障碍,患上前所未闻的疾病。南九州大学无法给这种怪病起名,便称它为‘由于大量摄取栖息于水潟湾的鱼贝类而引起的食物中毒’,名称真够长的。可是,工厂却正颜厉色地说,废水中含有的汞是无机汞,请解释它如何在作为传递媒介的鱼贝体内转化为有机汞的。大学方面还解释不了。所以工厂扬言,既然学术上不能查明原因,工厂也就不能把怪病的责任一古脑儿地揽过来。和渔民的冲突当然是由此引起的。后来又出现了R大学堂间博士之说。他认为,不知火海的水中并不含有那么多的汞,鱼贝变成有毒体,不是因为工厂排放废水,而是另有原故。但南九州大学某学者甚至宣称,水潟湾里已经沉积了六百吨汞。尽管同是研究,分歧却如此之大呀。”

“啊,汞不是价格很贵的东西吗?”

“是很贵重呀!”

“那么值钱的东西扔掉了六百吨,现今有这样的工厂吗?”

势良兴致勃勃地掏出了香烟。

“可这是事实,毫无办法。从这一点来说,其实不管是不是病因,工厂也应该安装废水处理回收设备。不过,海水已经污染了,牵涉到怪病问题,现在这么做,未免有欲盖弥彰之嫌……”

“可是,要不是汞的话,那别的还有什么呢?”

“你初来此地,恐怕还不了解吧,照工厂的说法,问题是古木岛那面的长岛。在战争时,那里曾有个航空基地。据说,那儿的炸弹都埋在了海里,但其实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工厂是在敷衍了事吧?”

“在日本海沿岸,在其它地方,生产聚氯乙烯的工厂为数甚多,但哪里都不曾发生像水潟这样的怪病,这也是事实。要作为反证,这种例子是举不胜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