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知火海沿岸(第2/4页)

“你也说过想去洗温泉呀。”

“说起来也真想去趟汤王寺啊。”

木田这么说了一句,便躺下来打开报纸。突然,他瞪大了眼睛。

水潟再次出现紧张气氛,传出20日渔民大会将用炸药炸毁工厂之说!

“又闹起来了……”

木田把视线从标题移到正文上。

2日,不知火海沿岸渔民代表300人,为申诉因水潟怪病引起的沿岸渔业危机,提出同东洋化工厂进行团体交涉,遭到拒绝。他们怒不可遏,在该厂正门前与警察队发生冲突,二十余人受伤,造成了不幸事件、接着,今天(4日)午后1时,县警察本部又收到渔民将发动第二次攻势的令人不安的传闻。据可靠的消息灵通人士说,县渔联将于20日在水潟市公会堂召开敦促东洋化工厂停止排水大会,然后举行示威游行。届时还将派出渔民代表,迫使工厂对保障渔业和停止排水作出答复。万一工厂方面仍如2日那样采取单方面强硬态度,就由天草、苇北、八代等地渔民组成三千只的船从在水潟市登岸。据传,在渔民当中有许多过激分子,他们准备了炸药,万不得已就炸掉工厂排水口。县警察本部得知这一情报,甚为紧张,4日午后在署长办公室召集紧急会议。署长非正式地邀请渔民出身的县议会议员,恳切希望说服渔民在20日大会上绝不要惹起严重事态。同时宣称,将与东洋化工厂厂长水木、水潟市市长博见、水潟警察署署长刘谷取得联系,届时令三百名警察随时待命,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以防骚乱,云云。

“看来又要闹事了。”

“真不得了啊!”妻子说。

前天10月2日出事的时候,木田的诊疗室曾收容过八个满身是血的负伤者。其中有打破脑袋的渔民,也有折断手臂的警察。木田在狭小的诊疗室里,为双方的伤员医治。

“古幡的排水口一挨炸,我们的房子不会飞上天吗?”

“尽说傻话!就跟石灰堆上点炮眼似的,炸的口子不会大,根本炸不到这儿,顶多打碎三四块玻璃。你还是给我看看有没有双氧水吧。”

次日,木田又遇见那个东京的瘦削男子。是在泷堂村。看样子这位热心于调查的人已经是接连三天来治作家了。

木田边缠绷带边问治作:“东京的客人还没调查完吗?”

“今天呀,给我们送糖球儿来啦。”

“糖?东京的糖吗?”

“是啊!”

木田擦净了从治作右肘的油纸底下挤出来的鱼石脂,这时,他看见那个糖盒子放在檐廊边上。

“真的,是荣次郎糖吗?”

木田想看看打开的包装纸上印的字,便拿了起来。顿时,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扑鼻而来。是伽南香的气味。

木田抬头望望石墙夹护的坡道,只见墙头露出那男子的脑袋,他正朝上登去。

木田急忙追上去。男子驻足站在海岬尖端的拐角上,也许是在等候木田。

“了解了怪病的真实情况,您想干什么呢?”

木田从他身后鼓起勇气开了口。

“是啊……”

男子微笑着回过头来看看木田。不知火海、大大小小的岬角、水潟的街市,宛如图画般展现在眼底,真是极目远眺的好地点。他侧过脸去,鼻梁高高的,目不转睛地俯视着街市。在木田眼里,他似乎比昨天更憔悴了些。

“米浦、星浦也去过吗?”木田问。

“嗯,住在自己家里的患者大体上都访问过了。”

他的谈吐,给人的印象非常好。

“严重吧?”

“严重啊,出乎我在东京时的意料。市立医院的专用病房要什么时候才能建成呢?”

“好像还要过一段时间。”

木田取出香烟,随后,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男子。今天他穿了件藏青色上衣,而昨天穿的是一套浅茶色西服。似乎医院的情况他也调查过了。

“怎么样,吸一支吧?”木田把香烟递过去。

“我不吸烟。”男子拒绝了。

“先生,怪病的原因果真是在工厂吗?”

男子唐突地问。那双凹陷的眼睛熠熠闪光。木田被这么一问,惹起了话头儿,喘了口气,便拉开了话匣子。

“我来告诉你从南边起逐个海湾的名字吧。那是百卷,角岛,古幡,汤王寺,津奈见。你看,最边上的海湾是百卷,喏,现在能看清那座卡车来往的大桥吧?”

木田在男子眼前指指点点地说。于是,他望见了小得像白蚁似的奔驰而去的卡车。本田又接着说:“那里,桥下就有一个排水口。十年来,工厂一直往那里排放废水,在百卷湾的海底沉积着三米多厚的底泥。”

“你说的底泥……”

“是电石和矿石的废渣。聚氯乙烯的原料各种各样,但主要是排放的电石渣在海底积存下来。海水的污染程度可严重哪!吃这儿的鱼,猫或人必然得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