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5

“您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们的?”

他们走进学校附近一家咖啡馆,刚进门加贺就问。这家咖啡馆非常明亮,墙壁雪白得令人不自在。这是加贺和沙都子以前经常光顾的地方。

“一直都跟踪着。”佐山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他靠着墙壁坐下。墙上贴着贴纸,上面用蓝色和粉色的油性笔写着各色吸引高中生的冰激凌果冻和可丽饼的名称。鲜艳的色彩跟佐山那一身熏黑了一样的西服毫不搭调。

佐山接着说:“要说跟踪,我跟踪的也不是你,而是相原小姐。”

“那天所有参加了雪月花之式的人都被你们盯着吗?”

佐山一脸和气地对沙都子说道:“如果金井死于他杀,你们就都是嫌疑人,被跟踪也是当然的。”

“是啊。”加贺认真地看着佐山问道,“那有什么结果吗?谁比较可疑?”

“没有,”佐山摇摇头,“现实就是,还没有哪个探员收获到有价值的情报。但我除外。”

“您的意思是说今天就是一大收获了?”

“正是如此。那么请你们告诉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佐山说完喝了口咖啡,不满地说:“怎么这么淡,果然是对付高中生的。”

加贺长话短说,把自己的推理简短地讲了一下:凶手操纵雪月花之式,在茶事中途使诈,加贺怀疑凶手为此可能从母校茶道社弄来了花月牌,于是两人查到了这里。虽然加贺本不想都说出来,但他明白,隐瞒也没有意义,警察只要去茶道社一问,就能立刻查到他们去干了什么。

佐山显得非常吃惊。

“有人使诈操纵雪月花之式?原来还能这样。那你们查到什么了?”

“还弄不清,”加贺答道,“但茶道社的花月牌确实被偷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们还会去那里正式取证,调查窃贼进入茶道社活动室的情况。”

佐山飞快地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或许在写“去R中学茶道社调查取证”吧。

“能问您几个问题吗?”加贺问道。就算是被拒绝,他也准备坚持问下去。但佐山合上记事本,简短地回了句:“请说。”

“既然佐山先生也在着手调查雪月花案,看来警方是认为波香之死和祥子之死有关,对吧?”

佐山耸耸肩说:“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到底有什么关系?”

“两起案子关联到的始终就是这么几个人,如果能发现除此之外的相关人员,那案子就能解决了。至少我这么认为。”

“那波香自杀的说法呢?报纸上说自杀的假说比较有说服力。”

“嗯,甚至可以说是最有说服力的。但要认定这个说法还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她为什么要精心设计这么一出‘自杀剧’?二是她在白鹭庄杀人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能找到确凿证据证明她是凶手,总部的意见就会立刻倾向自杀说。”

加贺察觉到佐山故意强调了“总部”二字。毋庸置疑,他是持不同意见的。

“还有,波香的房间里发现了砷化物,那事怎么样了?”

“消息挺灵通嘛。进展也就到此了,大家都解释不了她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稍有说服力的观点是,这或许是她为自杀准备的。”

“除了波香自杀的假设呢?有没有他杀的可能?”

佐山取出一支烟,拿店里的火柴点上。“正如刚才所说,毫无收获。”

“最值得怀疑的人是谁?”

“大家都是,”佐山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大家都有嫌疑,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家又都没有嫌疑。先撇开什么谜团不说,一个封闭房间里发生中毒案,当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有嫌疑。但调查至今,谁都没有杀人动机。只有一种假设能解决这个矛盾。”

“杀害祥子的凶手就在这几个人里,而且被波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愧是警察的儿子!”佐山说着,把乳白色的烟雾吐向天花板,“我们推想凶手就是因此杀了金井。”

“要说杀人动机,也只有这一点了。但从杀人手段上来看呢?警方对向波香下毒的手法有什么眉目吗?”

加贺故意语带挑衅,但佐山看起来没有理会。

“总部那边考虑过下毒的方法,结果还是倾向于认为相原小姐嫌疑最大。虽然这个推理平淡无奇。”

“的确平淡无奇!”加贺故意强调了他的惊讶,边说边用余光看了看沙都子。她一直沉默地听着两人对话,听到刚才的话更是连头都低了下去。

“但沙都子杀了祥子,而后又被波香发现,这种推理并不成立。因为白鹭庄一案案发时她不在现场。”

“你是说她当时正在一个叫Bourbon的酒吧喝酒吧?”

“您一定确认过了吧?按你们的话说是‘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