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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自己兴许要有一段时间来不了了,明天的调查应该会变得更加正式,得做好在练马署通宵达旦的心理准备。

松宫希望舅舅能撑到这次案件了结,因为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在那之前还能不能再来,更别提不情愿来探病的加贺了。

他望着隆正睡眠时安详的表情,回忆起十多年前的往事。那是七月里的酷暑时节,他还是个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一天,他初次见到了自己的表哥——加贺恭一郎。

松宫从母亲克子那儿听说过这个表哥,但之前都没有机会见到他。直到他和克子一起去隆正独自一人在三鹰的家玩时,表哥才偶尔在那里出现,当时他住在荻窪的出租公寓里。

“多多关照。”

被介绍认识时加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做完自己的事后很快便又走了。他已经当上了警察,一定很忙——这是松宫当时的理解。不过他也注意到这父子俩很少交谈,甚至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后来,松宫就几乎见不到这位和自己年龄相差很多的表哥了。许久以后的再会是在隆正搬家时,因为此前居住的房屋已经老化,隆正便决定搬去由同一个房主经营的出租公寓。

松宫和克子也去帮他搬家,当时他们翻出来好些个奖杯,数量之多令松宫瞠目结舌。那些都是加贺在剑道比赛中获得的,甚至有全国大赛预选赛的冠军奖杯。

“你恭哥可厉害了,学习成绩又好,当上警察之后也立了好多功。”

克子一提到加贺就会说个没完,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为了让隆正高兴,而从她的语气中也能感觉到她为自己的侄子感到自豪。

当他们正在分头把东西装箱时加贺来了,而隆正却恰好不在,可能加贺是故意趁父亲外出时才来的吧。他走到松宫母子身边,行了个礼。

“真不好意思,姑姑,还有脩平君,辛苦你们了。”

“别这么客气,何况一直以来也都是我们在受照顾。”

加贺咂了咂嘴。

“这些事本该雇人来做,现在却拜托给姑妈你们,真不象话。”

这话听来像是在责备隆正。

“对了,阿恭,这些东西怎么办?要不要送到你家里?”似乎是为了岔开话题,克子问起了奖杯的事。

加贺摇着头。

“这都没用了,告诉搬家公司的人,让他们处理了吧。”

“都扔了?啊,可你爸爸都小心翼翼地保存到现在了,还是送去他的新家吧。”

“不用了,只会碍手碍脚的。”

加贺把装奖杯的箱子拉到身前,抓起旁边的钢笔在上面写下大大的“处理”两字。

然后他还把很多东西装进箱子,都归入了“处理”一类中。看来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的东西从这个家——也就是从隆正身边彻底消失。

他走后隆正便回来了,松宫感觉这也是某种默契。

隆正似乎注意到了那个写有“处理”的大箱子,却一句话也没说。克子告诉他恭一郎来过了,他也只是简短地答应了一声。

回到他们自己的公寓后,松宫问起母亲有关隆正父子的事,他想问的是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矛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时克子只回答了他这么一句。松宫虽觉察出母亲是了解内情的,却也没有多问。即使自己所尊敬的舅舅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他也总感到害怕去了解它们。

此后松宫和加贺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机会碰面,再见到表哥时,松宫已经在读大学了,地点是在医院。他听说隆正病倒了,便与克子一起赶了过去。通知他们的是住在隆正家附近的一个和他颇有交情的将棋搭子,那天他们也说好要下棋的,可是怎么等隆正也不来,他便到他家里去看,这才发现他蹲在厨房里站不起身了。

那是心绞痛发作。等候正在接受治疗的隆正时,松宫心急如焚,他很想走进治疗室去跟隆正说话。

加贺也来了,他听克子说是心绞痛,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还好,我还在想,要是心肌梗塞就危险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姑姑和脩平君请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恭哥,你不担心吗?”

听松宫这么一问,加贺径直看向他。

“我本来想,如果是心肌梗塞就得考虑很多问题了。不过心绞痛没有大碍,通过服药可以大为改善。”

“话虽这么说——”

正在此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说是紧急处理做完了。用药后隆正胸口处的疼痛已经消失,症状也明显减轻了。

听说可以去看隆正,松宫和克子便一同走向病房。然而加贺却没有跟去,他说想听医生说明下情况。

他们进了病房,发现隆正的状况确实还好。虽然脸色并不好看,不过表情并未显露出有什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