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晚祷(第4/4页)

“萨尔瓦多雷会怎么样?……还有那个姑娘?”

“萨尔瓦多雷必须陪同食品总管一起去,因为他得在审判时作证。也许贝尔纳会饶他一命,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也有可能先让他逃走,然后再派人把他杀死,或者真放他走,因为像贝尔纳这样的人对萨尔瓦多雷这类人是不会感兴趣的。天知道,也许最后他是在朗格多克的某个树林里被人割喉……”

“可那位姑娘呢?”

“我跟你说过了,她是烧焦的肉。她将先被焚烧,途中,在某个沿海小镇,用她教诲那些信奉卡特里派的人。我听说贝尔纳将与他的同僚雅克·福尼耶(你记住这个名字,目前他主管对卡特里派的教徒们实施火刑,但他有更大的野心)会晤,一位漂亮的女巫将被扔到火堆焚烧,这将大大增加他们两人的威信和名声……”

“可是再不能设法拯救他们吗?”我大声喊道,“院长不能出面干预吗?”

“为谁?为认罪的犯人食品总管?为一个像萨尔瓦多雷这样的可怜虫?你莫非是在想那姑娘?”

“就算是想她呢?”我壮着胆这样说道,“毕竟三个人中她是唯一无辜的,您知道她并不是女巫……”

“在发生这些事情以后,你认为院长愿意为一个女巫拿他仅存的那点威望去铤而走险吗?”

“可他为乌贝尔蒂诺出逃担当了责任!”

“乌贝尔蒂诺是他的一位僧侣,而且没有受到任何指控。你在瞎说八道什么呀,乌贝尔蒂诺是一个重要人物,贝尔纳也只能从背后偷袭他。”

“这样说,食品总管说得有理,贱民总是为所有的人付出代价,也为那些为他们说话的人付出代价,包括像乌贝尔蒂诺和米凯莱那样的人。他们用悔罪的话语把贱民逼上造反的路!”我颇为绝望,我甚至不认为那姑娘是受乌贝尔蒂诺神学的引诱而成了小兄弟会的人。她只是个村姑,她为一桩跟她无关的事而付出了代价。

“就是如此,”威廉伤心地回答我说,“而如果你想寻求一丝公正,我要对你说,总有一天,那些大狗,教皇和皇帝,为了寻求和平,他们会踩着那些为了他们而相互厮杀的小狗的躯体走过去。米凯莱及乌贝尔蒂诺将会落个像今天你的姑娘那样的下场。”

现在我知道威廉当时是在预言,或可说是在自然哲学的基础上推理。但那时,他的预言和推理都安慰不了我。我唯一认定的事情就是,姑娘将要被活活烧死。我感到自己也负有责任,因为好像她也是为跟我犯下的罪过而要在火刑架上受刑。

我羞愧难当,掩面而泣,逃回我的房间,整宿咬着草褥,无助地呜咽着,因为我不能呼唤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呻吟——像在梅尔克跟同伴们读的骑士小说中描写的那样。

对于我这一生中经历过的唯一的世俗之爱,我并不懂得,而且我始终不知道叫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