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悲惨的夜晚(第2/3页)

就在这时候,包斯坦医生很权威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走进房间。忽然,他定定地站住了,盯着床上摆成那个姿势的身体; 与此同时,英格尔索普太太的视线停在医生身上,哽咽着大叫: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接着向后倒在枕头上,一动不动了。

医生一步跨到床前,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摆弄着,实施所谓的人工呼吸。他简洁而严厉地向仆人下了几个命令,专横地挥着手赶我们去门口。我们呆呆地看着他,我觉得大家心里都清楚已经太迟了,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觉得希望渺茫。

最终,他放弃了急救,严肃地摇摇头。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英格尔索普太太的私人医生威尔金斯——那个肥胖的、婆婆妈妈的小个子——匆匆忙忙走进来。

包斯坦医生简单解释了几句,说是汽车开出去的时候他正好经过庄园大门,因此他马上跑到这里,并让汽车继续去接威尔金斯医生。他无能为力地指着床上那个人说:

“太……令人悲痛了。太……令人悲痛了,”威尔金斯医生嘟囔着说,“可怜的太太,总是做那么多工作。太多太多了……不听我的劝告。我警告过她,她的心脏没那么强壮。‘慢慢来,’我跟她说,‘慢慢来。’可是没用,她对她的工作永远都是热情高涨。固执己见。固——执——己——见。”

我注意到包斯坦医生正在仔细打量这个本地的医生,在他说话的时候,包斯坦医生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

“这种痉挛不是一般的厉害,威尔金斯医生。很遗憾,你没能及时赶过来看看。是强直性痉挛的特征。”

“啊!”威尔金斯医生聪明地回应了一声。

“我想和你私下谈谈,”包斯坦医生说,接着转向约翰,问,“你没意见吧?”

“当然可以。”

大家都来到走廊上,只留下两个医生在那儿。我听见房门在我们身后锁上了。

大家慢慢地下了楼。我异常激动。由于具备一种推理的才能,因此包斯坦医生的举止在我的脑海中引发了一连串漫无边际的猜想。玛丽·卡文迪什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

“怎么了?为什么包斯坦医生显得这么——奇怪?”

我看着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听着!”我看看四周,确保其他人听不见我们说话。我压低声音,悄悄地说, “我认为她是被毒死的!我确定包斯坦医生也怀疑此事。”

“什么?”她畏缩地靠在墙上,瞳孔都不由得放大了。接着,她猛地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推开我,飞也似的跑上楼。我紧随其后,生怕她会晕倒。只见她倚在楼梯扶手上,面无人色,朝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不不——别过来。我想一个人待着。让我安静一会儿。下楼去找别人吧。”

我不情愿地照做了。约翰和劳伦斯在餐厅里,我走进去。大家默然无语。我开口打破了沉默,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想法。

“英格尔索普先生在哪儿?”

约翰摇摇头。

“他不在家。”

目光对视。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在哪儿?他的不在场奇怪而令人费解。我想起了英格尔索普太太临终时的话。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如果她还有时间,她想告诉我们什么?

终于,我们听见两个医生下了楼。威尔金斯医生的表情凝重而激动,但他努力掩饰内心的波澜,得体地保持着镇定的举止。包斯坦医生跟在后面,那张沉重的、长胡子的脸倒是没什么变化。威尔金斯医生代表两人对约翰说话了:

“卡文迪什先生,我希望你同意我们进行尸体解剖。”

“有这个必要吗?”约翰严肃地问道,脸上掠过一阵抽搐的痛苦。

“绝对必要。”包斯坦医生说。

“你们是说——”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威尔金斯医生和我都不能开具死亡证明。”

约翰让步了。

“既然这样,我只能同意了。”

“谢谢,”威尔金斯医生轻松地说,“我们建议在明天晚上——或今天晚上。”他看了一眼清晨的阳光,“在这种情形下,恐怕必须要进行一场聆讯了——这些手续是必要的,只是请你别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