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人(第3/15页)

实验室里的各种程序做下来都需要些时间。实验室效率很高,可是化学分析报告也急不来。丽莎和弗莱特都来过实验室,现在又都离开了,他们在这栋楼的另一边喝着茶,第四五次地回顾案件的细节。可是雷布思希望待在这里看实验室工作人员忙乎着。他觉得这是一种侦查,看别人如此烦琐细致地工作,也有助于雷布思清理自己的思绪。而且他确实需要清理清理自己的头绪了。

雷布思的计划奏效了。他成功刺激了狼人,狼人做出了反应。但是雷布思应该意识到他此番激将法会使丽莎陷入危险。毕竟丽莎的照片都登载报纸了,连同她的名字一起。而且媒体把她误称为警方的心理学家,也正是这群媒体人根据之前发布的信息断言狼人可能是个同性恋,或者变性人,或者其他他们用的挖苦的词语。丽莎已经成为了狼人的敌人,而且是雷布思自己一步一步让她身陷险境的。笨蛋,约翰,你真是个大笨蛋。如果狼人真的一路跟踪丽莎并潜入她的寓所……不,不,不,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可是尽管丽莎的名字上报了,媒体并没有公开她的住址。那么,究竟狼人是怎么知道丽莎的住址的呢?这倒是一个更加令人产生疑问的地方。

而且令人不寒而栗。

丽莎的电话号码没有列入电话簿,可是雷布思知道,对于政府里面的人,想知道一个平民的电话号码没什么难度,比如警察局的人。天哪,难道雷布思现在真的开始怀疑狼人也是个警察了吗?还有一些人也可能会知道丽莎的地址——大学的工作人员和学生,其他的心理学家,他们都认识丽莎。而且,还有一些人有机会能把住址和名字对上号,公务员,当地市政厅的人,税务部门的官员,煤气和电气公司的,邮递员,隔壁的邻居,不计其数的网络和邮寄广告项目,还有当地的图书馆。这一堆嫌疑人物,雷布思要从何入手呢?

“请您过目,探长。”

一个实验室工作人员递给雷布思那封信的影印本。

雷布思说:“谢谢。”

“我们现在还在测试原件,在扫描一些可能需要关注的地方。有任何结果我们会通知您的。”

“好的,信封呢?”

“口水的测试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过几个小时我们应该会通知您结果的。也有影印的图片,不过效果比较差。我们已经知道纸张的来源地,而且确定是用一把相当锋利的剪刀剪掉的,从剪下的长度看,剪刀的大小应该和那种修指甲的剪刀差不多。”

雷布思点点头,看着那个复印件,再次道谢。

“不客气,没问题。”

没问题?这可不对了,问题多的是呢。他已经看过那封信了,打印得很规整,好像是用了一个新打印机,或者一个质量优良的型号,有点像雷布思今天早上自己用的那种电子打印机。至于信件的内容,那还是另有玄机的。

听着,我不是同性恋[4],听明白了吗?狼人做狼人做的事。狼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他会送你上西天。不要担心,不会痛苦的。狼人做事干脆,绝不会令你痛苦;狼人只会做狼人做的事。记住了,女人[5]。狼人知道你是谁,知道你住在哪里,知道你长什么样。只要乖乖说实话,你就不会有事。

一张普通的A4纸,折成了四分之一大小,才装进那个小信封。狼人从报纸上剪了一张丽莎的照片,然后把丽莎的头剪掉,并在丽莎肚子上画了一条黑线,这个丽莎的无头身躯照附着那封信一起寄过来了。

“混账东西,”雷布思低吼着,“他妈的混账东西!”

他拿着那封信的复印件出了走道一直走到楼上弗莱特的那间屋子,又开始摸自己的脸。

“丽莎去哪里了?”

“去洗手间了。”

“她看上去是不是……”

“看上去很不安,不过她已经努力在克服恐惧了,医生给她开了几片安定。你想到了什么线索?”

雷布思把影印的复印件给弗莱特,弗莱特快速而认真地浏览了一遍,“你到底看出了什么?”他又问雷布思。雷布思坐下来,正是刚才丽莎坐过的那个硬椅子,还是温热的。他伸手从弗莱特那里接过那封信,然后挪了挪椅子,这样两个人都看得到那封信。

“嗯,”雷布思说,“我也不是很有把握。第一眼看过去,这封信像文盲写的。”

“是的。”

“但是再看一遍,我觉得还有点文章。你看标点,乔治,标点都是完全正确的,没有哪个不对的用法。而且他使用冒号和分号。把‘woman’写成‘womin’的人怎么会知道如何使用分号呢?”

弗莱特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点着头说:“你继续。”

“嗯,我前妻,罗娜,是个老师。我记得她以前总是跟我抱怨,如今的学校里,没有谁把语法和标点当回事了,这是多么令人沮丧的一件事。她还说,现在成长中的小孩们都觉得冒号和分号没什么用处,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些标点。所以我认为,这个狼人可能受过良好的教育或者已经迈入中年了,或许他那个年代每个学校都会教标点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