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密室(第2/13页)

他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狼人做的案,这只是事件的初期,还不能得出定论。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好像打了麻药。作案地点和狼人的做法相符,尸体上被刺的伤口也能够说明是狼人的风格,而且狼人已经有三个礼拜没有作案了。三周过去,人们对原来案件的那些热议已经渐渐退去,变得像石头一样冰凉。但是这一次,狼人好像有点冒险,作案时间是在黄昏入夜,而不是以往的深夜。这个时间也许有人会正好看见,他就不得不迅速从现场逃走,这样一来,就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弗莱特揉了揉胃部,那些虫子现在已经消失了,代替的是那种酸酸的感觉。他感到冷静,极端冷静,这些天以来唯一的一次。

“借过。”声音不那么清楚,弗莱特侧了侧身让潜水员通过。紧跟在这个潜泳员后面的还有一位潜泳员,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强力手电筒。弗莱特可是一点都不羡慕潜水员的工作,里河又黑又脏,里面有各种工厂排出来的有毒化学物质,河水又冰冷,说不定像药汤一样。但是现在,必须清查河底。如果杀手错往河里扔了什么东西,或者把他的刀扔在河里,警察希望确保在第一时间找到。如果行动不及时,在破晓前河里的淤泥和垃圾就会把这些证据埋掉。简单地说,他们浪费不起时间。所以一听说这个消息,弗莱特甚至在离开自己温暖舒适的家之前,就发出了搜查的指令。他的妻子在临走前拍着他的胳膊说,“别晚了。”但是他知道,这些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看着第一个潜水员下到了河里,手电筒照亮了河水,警察死死地盯着,以防出现任何可疑物品。第二个潜水员跟着下去了,潜入水里不见了踪影。弗莱特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厚厚的云层就在他的上空飘浮着。天气预报说清晨会有雨,这样一来,脚印可能就会被冲刷掉,还有任何可能的纤维、血迹、毛发也会被冲得和小径的地面混在一起。如果运气不错,他们不用搭起塑料帐篷就能完成犯罪现场的最初侦查工作。

“乔治!”

弗莱特转身和刚抵达现场的这位打招呼。他五十五岁左右,个头不矮,肤色苍白,咧着嘴笑,他那又长又瘦的脸简直要装不下他的笑容。他的左手拿了一个很大的黑色袋子,伸出右手来和弗莱特握手。走在他身边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年纪大概和弗莱特差不多。实际上,后来弗莱特回忆时他记起她正好比自己小了一个月零一天。她叫伊索贝尔·佩妮,用一个隐晦点的说法,她是这位苍白脸色男人的“助手”和“秘书”。在过去的八九年时间里,他们俩一直睡在一起,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没有人再把这个当作新闻来八卦。伊索贝尔自己曾经亲口和弗莱特谈起过这件事,因为他们俩曾经是同学,并且从那时开始就没断过往来。

“你好,菲利普。”弗莱特说道,握了握这位病理学家的手。

菲利普·卡津斯不仅仅是内务部的病理学家:他是有史以来最棒的内务部病理学家。他在内务部工作了二十五年,名声远播。据弗莱特所知,在这二十五年中这个人从来没“搞砸”过一件事儿。

卡津斯对细节有敏锐的观察力,再加上他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他完成或者协助完成了几十次凶杀调查,包括斯泰萨的那起勒人致死案件,还有西印度群岛一位政府官员中毒死亡那一案。那些不了解他的人们说,他看上去很另类,穿着深蓝色的西服套装,整个人给人感觉冷冰冰灰蒙蒙的。他们不了解菲利普的机智和那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他的友善,或者他是如何在自己的系列讲座上,让那些博士生们对他的课感到激动不已。弗莱特曾经听过几次他的讲座,是关于动脉硬化的,并且好多年都没有像在他的讲座上那么大笑过了。

“我以为你们俩还在非洲呢。”弗莱特说,他在伊索贝尔的脸颊上轻轻行了个亲吻礼。

卡津斯叹了口气,“本来是啊,可是佩妮想家了。”他总是称呼伊索贝尔的姓氏而不是名字,她用小臂开玩笑地戳了他一下。

“你这个骗子!”接着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向弗莱特。“是菲利普想家了,”她说道,“他忍受不了和那些尸体分开的日子。这可是我们多少年来头一次像样的假期,可是他说他觉得很无聊。你能想象吗,乔治?”

弗莱特笑了,摇了摇头,“好吧,很高兴你们俩回来了。看上去这个是遭狼人攻击的又一个受害者。”

卡津斯从弗莱特肩膀上方看过去,摄影师们仍旧在拍照,那些法医鉴定专家们还蹲在那儿,用胶带粘着证物,就好像许多只苍蝇一样落在尸体上。他曾经仔细检验过狼人前三个受害者,这种检查的连续性在掌握证据破案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寻找什么东西,寻找那些能够证明是狼人作案特征的证据,还因为卡津斯能够发现那些不同于其他杀人案件的细节,任何能够说明作案手法改变的细节,比如一件不同的凶器,或者袭击角度有所改变这样容易被忽视的细节。狼人的形象在弗莱特脑海中正一块一块显现,但是卡津斯似乎才是那个能够把各个零散的拼图块拼接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