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荣光(第2/3页)

对重要参考人的待遇,事实上和嫌疑犯相同。专案小组的查问非常严厉。

可是星村没有办法提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没有办法提出证明他在看电影的证人。

“真的没有人能证明你当天在哪里吗?”

负责调查的大川刑警,说话的口吻虽然还能保持对参考人的礼貌,可是看到回答时慌乱的星村,更加深了他就是替身的疑心。

“不管你怎么说,那是以前的事,不可能记得很清楚。”星村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似的,反覆如此回答。

“你要听清楚,你好像还不太了解自己的立场,你应该知道去年十月十四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闪光六十六号的车厢内,新星传播的山口友彦被杀,你萨后台老板冬本信一可疑性很大,虽然尚未签发逮捕令,但我们逮捕冬本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就算和冬本没有什么的关系,做为纪久传播的一员,也应该知道。冬本因此丢掉经理的职位,对不对?到目前为止,冬本还有不在场证明。可是我们已经识破,那是假的不在场证明。有人受冬本的请托,搭乘回音一六六号,从东京到米原之间,打电话给东京二六一——四八六一,我们认为那个打电话的人就是你。你要知道,星村先生,这是在调查杀人事件。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内情而帮冬本的吗?可能不是吧。只是他要你从新干线打一通电话,你认为这是小事,轻易的答应了。后来才知道自己成了杀人案的帮凶,你惊慌了。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说出来。冬本让你出名,做为‘保密’的代价,所以就更不能说出来了。可是后来情况变了,纪久传播撤掉冬本的权力,大概知道我们怀疑他,为了顾全名誉才这么做的。我们都觉得太无情了。可是这么一来,你变成替他工作。如果不知道内幕,就不能算是帮凶,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可是事后知道情形以后还不说出来,关系就大了。现在还来得及,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吧。你现在已经没有义务帮助冬本了。你这样帮助他会吃大亏。不但是隐匿犯人,也可能成为杀人的共犯。这么一来,你这演艺人员的前途就完蛋了。”

大川的口吻越来越激烈,也证明了他的信心,毫不留情击溃拚命抗拒的星村。

纪久传播的无情,不用大川刑警说,星村本人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本来就没有意思帮助已经失势的后台老板。如果是能把自己捧出名的人,任何人他都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到现在一直都不肯说出来,就是怕被当成是杀人的共犯。那样的话,演艺人员的生命就结束了。

只要想到失去站在那道美丽彩虹上的资格,只要这么想一想,连活下去的气力都没有了。即使那是空虚的美,或短暂的灿烂虚像,在那里也确实能证明自我的存在。向社会宣告星村俊弥这里,向大众说明星村俊弥活在这里,而社会也肯定他。

——对我来说,没有财富、名气,而想活得美好,那不过是不能成为名人的贫民的梦呓而已。贫穷是很丑恶的事——

对一直如此坚信的星村而言,大川刑警说给他听的最后一句话:“成为杀人共犯,对你是致命伤”,的确是他最后的抵抗,也可以说对他的迷茫给予致命的一击。

星村终于承认了。正如专案小组的判断,为冬本做替身的就是他。

他的供词是这样的:

“十月十二日下午,在纪久传播的办公室,突然被经理叫去,命令我在明天之内到达大阪,当天住在大阪,然后搭乘十四日的回音一六六号,到十七时二十二分的时候,打电话给东京二六一——四八六一号。当我说,回音一六六号在新大阪下午很晚才会开车,坐十四日早晨的新干线或飞机再回来也来得及。可是经理说,万一中途发生事情,不能搭乘回音一六六号就不好了。为了安全起见,前一天一定要到大阪。并把已经准备好的车票,和大阪旅馆的费用五万圆等交给我。当时还再三交代,回音一六六号不对号的,要坐在人最少的地方,不要说话,不能让乘客或服务员留下印象,到十七时二十二分要准时打电话等。打电话时,对方会说是千代田庄,就接到柜台,你就以井上一郎的名字预约一个房间。而且又说,因为这是当天预约,也许预约不到,但也没有关系,我是一个很闲的人,又是冬本经理拜托的,虽然觉得怪怪的,还是答应了。看到我答应了,经理非常高兴,表示今后要特别提拔我。又拿出他经常穿的风衣,和一套西装、领带,和偶尔会戴的太阳眼镜,要我在明天离开大阪坐回音一六六号时穿上这些衣服。又说手表、戒指,领带夹等一切装饰品都不要戴、当时我也发觉经理是要我化妆成他。这时经理又说:‘因为某种关系,十四日那一天,我必须坐在回音一六六号上,否则就很不方便,所以你当我的替身吧。’对于他不肯说明的‘某种关系’虽然觉得不大对劲,但作梦也没有想到会被他利用,当成杀人的不在场证明。他告诉我,打完电话以后,在名古屋下车,到厕所或什么地方换回我自己的服装,然后就可以自由行动了。风衣以后还给他。尤其他再三交代,打电话时千万不要让服务生留下印象。然后,我照他的吩咐,坐上回音一六六号,在指定的时间,按照指定的电话号码,从指定的五号餐车要求打电话。因为正赶上管理的服务生用餐的时间,正忙着哪。又完全是例行公事,所以正如经理的交代,不可能对我留下印象。即使服务生不很忙,我也算是一名演艺人员,骗骗那种“外行人”的眼睛太简单了。我还自认把经理的角色扮演的完美无瑕。在名古屋下车,在收费的厕所里换回自己的衣服,在汤山温泉玩了一夜就回到东京。知道山口先生前一天在闪光号上被杀的消息,是在回程的车上。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和经理联想在一起。我突然产生疑心,是专案小组到纪久传播来查访经理的不在场证明的时候。我若有所悟的看着火车时刻表,假设搭乘回音一六六号,就绝不可能搭乘山口先生被杀的闪光号。知道这种状况时,我非常惊慌。经理大概也知道我起了疑心,为我找来好曲子,除此之外,各方面对我都很照顾。在过去根本不知道有我这种人的经理,似乎经常注意到我了。我的怀疑变成肯定,杀死山口先生的一定是经理。而经理也有这样的理由:万国博览会的企划被山口先生搞得毫无气力,而且连美村社长也被抢走。经理对社长有病态的固执,社长虽然适当的加以利用,但也似乎感受到一些心理负担。总之,在山口先生死前不久,一方面也是为了夺回万国博览会的企划,社长倾向山口是事实。我想我是被利用做为经理的不在场证明。可是这么想的话,又没有任何证据。我只是从回音一六六号上打电话,还不能肯定经理就是凶手,更何况不能当面问经理是不是你干的?那种话撕破我的嘴巴我也不敢问,如果引起冬本经理不满,等于断送了演艺人员的前途。当时经理在纪久传播的权力是绝对的。刑警先生,请你了解,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就可以告诉别人吗?何况这个人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