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手帕的美女(第4/12页)

“兴趣,也要有才能哟。”

“是的,我们也想有那样的才能啊。”

“如有那样的才能,就小必在这样的公司里干到退休了。”

“和多田先生搞错职业了吧?”

“我们公司失去了一个活字典,怪凄凉的啊。”

“35年完全没有动摇地干,也算创了新记录啦。”

“正是和多田先生呐,退休后也不必去当和尚了。”

同事们口口声声地称赞着,惜别着。他们对和多田“优裕的退休”,大兴羨慕之心了。

说起从大学毕业之后的35年,已经走过人生旅程的一半,这该是果实结得最多最盛的时期。与一个人把全部能量献给公司相等,就是退休后飞到自由的旷野去,也是无法渴望青年时期那种无限的可能性了。

那是“有限度的台由”,是被时间和方向所决定的。因此,再不能像青年时期那样有散漫放纵的行为了。

退休,就是给35年的出勤打上了终止符。对于工资收入者来说,出勤就是时间和精力的消粍,如此而已,此外再不是别的什么了。与出勤圈扩大的同时,他们增加了消耗,促进了疲劳,生活时间也随之受到了限制和压迫。

和多田退休了,才悟到出勤是自己生活的桎梏,不仅出勤本身需要消耗时间,就是为了到远方某个公司出差,也必须做相应的行装准备。上班前精神从来是紧张的。无怪有人说“烦恼的星期一”,实际上星期日午后就成了忧烦的了。

上班前准备的时间,可以说是准出勤时间,而这时的紧张,又可以说是准勤务时间。

如果退了休,这类消耗和压迫就都一下子除掉了。在自己家里做事,充其量也不过是“出勤的一分”而已。外出的行装准备等等完全没有必要,连胡须也可以一周集中刮上一次就行了。

然而,需要工资收入者大量献出血汗的出勤,同时又是他们人生的重要构成要素,这也是事实。辞了公司的和多田,倒怀念起自己那么嫌恶的出勤来了。早晨,睁开眼睛,想到不再上班了,和自由感一起,又袭来了难以言说的寂寞。

现在,像和多田这样职不在身的人,恐怕没有一点自由感,倒是只觉得寂寞在啮咬他的胸膛。

35年的工资收入生活,使他这种习性已经深入骨髓了。

和多田退休半个月了,尽管在家里过着舒舒服服的生活,可是终于耐不住死守在家的寂寞。他按照35年间遵守的习惯,定时出了家门,向妻子伪称去散步,其实却乘上出勤电车走了。

仅仅是半个月的空白,但那已不是和多田所熟悉的出勤电车了。置身于电车之中,他不再是出勤者了,他是做为“局外人”乘坐电车的。出勤者的共同特点,是以工作场所为目标目不旁视、一路精神非常集中。然而,和多田却没有必去的场所,也没有必会的人们,只是怀着对在职年代的留恋,漫无目的地乘坐电车而已。

在职的时候,憧憬着退休的身份,而一旦获得这种身份,却又感到自己被无情地抛到世外去了。

车驶近M站的时候,摇手帕女人的形象,又在和多田的记忆里浮现出来。这个女人的身影,一直在他的潜意识里存在着。

和多田像想起了什么,急忙下了车。继续乘车的占压倒的多数,下车的为数极少。对在M市职场出勤的人,时间还是充裕的。

出了站,他径向老太婆家走去。火灾现场已经整复好,建起了一座预制房屋。摇手帕的女人一定在这附近住着。

和多田按了挂着新名牌的新家门口的电铃,一个中年女女走了出来。

“突然来打扰,对不起,我是听说野际先生住在这里才来拜访的。”和多田一时利用从报纸上知道的老太婆的名字,做为敲门的手段。

“野际先生?不认识!”主妇冷淡地回答。

“就是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太婆呀!”

“噢,那个老太婆已经被杀害了,真可恶啊!我家和老太婆没有任何关系。”

“知道老太婆有什么亲戚吗?”

“好像没有什么亲戚呀。房子烧掉了,房主也死去了。房东盖了这座房子,我才租下来。你是老太婆的什么人哪?”主妇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是原先受过野际先生丈夫关照过的人。野际先生没有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或孙女吗?”

“唉,若有那样的人,就会住在这里了。听说她是一个卧床不起的孤寡老人,你没看过报纸吗?”

“没注意。可听说有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照顾她来着。”

“没有这样的自愿者,也许向房东先生问问就明白了。”主妇不嫌麻烦地领他到房东先生家去,可房东先生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姑娘。

“野际先生孤身一个人住在这个破陋的家里。几次劝她到民生医院或养老院去,她总是说不能离开丈夫遗留下来的家,顽固地坚持不去。因为多么破陋的家,也有地上生活权,所以不能随便折毁它。困难呀!卧床不起的老人死去也是个麻烦,落了那么一个下场。如果听我的话早些入院,也不会招来如此凄惨的横祸呀。”房东先生对不听自己忠告的老太婆,露出了埋怨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