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遥远的星(第2/3页)

美弥子的肌肤现出淡红色、细胞深处象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似的,生机勃勃,闪着辉亮。

“窗口开得太大了,令人可怕。”

对开放毫无思想准备的女性,一种羞耻心理仿佛渐渐地回到了身上。而语言又促使着这种羞耻心理加速萌生。

“怕什么!”

“我没料到弄成这样,想挽回可是来不及了。”美弥子双手捧着红晕的面颊,说着。

“我也是。”家田温和地拿下美弥子的手。

“我们再不象从前那样天真无邪地相会了,我们各人都背负着沉痛的包袱,我们是在这种情况下聚合的。我们坚持着这样下去,这才是我们真诚的爱呀。但我只要一见到你,就什么压力也设有,什么包袱也没有了。这样,又使我感到恐惧,担心肩上没有了重荷,也许就是这件事的完结吧。”

“你所说的重荷、包袱,是指你的丈夫吗?”

说着,家田的脑海里浮现出妻子的身影,何时才能卸掉妙子的这个包袱呢?他对和妻子结合不后悔。因为如果卸下了她,自己也将失去职业。现在,帮派争头形势日趋严重,他有就此退出阵外之意。但以岸本为靠山的新美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把家庭搞好。在职员眼里,新美的人缘颇好。只要他妻子拿着鹿谷的食俸,他也就不能简单地把她一脚踢开。

“是的,而且不仅,如此包括丈夫、孩子、亲戚、知己、朋友们,他们都是我的世界。以我为轴心,这个世界生长出生命的树干枝叶。你也有你自己的世界吧。在社会这个大舞台里,各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站在舞台的中心,相互关联、又相互竞争着。这便是现实呀,要想改变这种现实,就要损伤许多人,所谓卸包袱,就是怠味着损伤别人的这种拼搏。’

“我们生活在形形色色的现实藩篱中。为了从中寻找出路,就必须冲破藩篱。要冲破这种藩篱,也许现实本身也就崩溃了。我们也是在这种藩篱丛中幽会的。冲破羁绊藩篱并不可怕,但完全打破又总觉得会失去你,真是叫人害怕。”

“不会的,我不会干那种叫你为难的事,我又不是孩子。”

“真诚的爱是说我们这些成年人相爱是一句轻松的话,意味着男女双方只有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真诚相爱。不过,不仅如此,我们的爱如果被完全阻禁,有所制约的男女双方也就不能真诚地相爱了。当制约到爱本身被否定的时候,爱就一定要在制约中产生,我们用我们的理智躲过了制约。那躲不过或者殉情的人,就要陷在三角关系的痴情之中。”

不管有无制约,男女之间却照样产生爱。爱神射出的箭确实变化无常,不只限于那些在靶子周围接受祝福的男女,多半是瞄准带着悲剧性格出现的男女。

在美弥子作为女神的化身而存在的那些日子里,家田常常是惶恐地跟她接触。但在她扑入社会、回到凡俗女子背上沉重负担以后,他便向她动手动脚起来。两人的爱情虽是在制约的封锁下产生的,不过,也许是因为有了制约,才使他们建立了真正的爱情的吧。

“下次能在什么时候相会呢!”

他们得分手了。

“给你公司打电话吧。”

“只能你约我而不能我约你,这多痛苦呀。”

这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现实藩篱。

“真是没法,佣人太讨厌了。”

“我不怪你。”

“我们下次的地点有了吗!”

“下次,再下次的地点也有了啊。”

但是这决不能是有名姓的地点,走出一处,另外还有更好的一处么?如果说有,那么在哪儿?在哪儿歇脚,这些全然不知。对于没有邀约权的爱,即使事先有约定,也绝不能保证它的实现这是他们爱情的悲剧。

两个分别走出了饭店。这时,他们感到和刚才一样有人在注视他们,不觉回顾一望,又没有看到有盯梢和跟踪。也许是自家疑心过重之故吧。

出租汽车场排着长长的车队等侯客人雇用。

家田整整衣襟,就迈开步子走了。

夜风暴啸着扑面刮来,外面让夜的黑幔笼罩住了,在寒冷约夜晚赐予人的恩惠只有一个,那就是寥落而美面的星星。暴风驱走了都市的瘴气,几颗明亮的星冷瑟地颤抖在天庭的空中。

好长时间了,家田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爱人的星星,他似乎麻木了,感到这些年来,竟是不知季节更换地活了过来。仰望着在寒风中颤抖的星斗,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伫立在冬天的中央。

家田感到自己很久没有余暇顾及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单调的生活方式到了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仰望着久违了的星空,家田不禁问起自己来。

这时,刚刚分手的美弥子的身影浮现在眼前。现在他感到美弥子的存在对他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没有她,他就无法生存下去。达可以说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