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1

在山名被卷进意外的灾难的期间警察捕捉到了一个人物,他们在监视失踪了一阵子又出现的佐佐木时,发现有一个人在跟踪佐佐木。

他们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人身上。在目前这个阶段警察方面心里不十分有底,不知道那封检举永进商事的榊原省吾有杀害细川清惠、水岛让之嫌疑的怪信的可信程度究竟如何。

因为信的内容多少有些具体性他们才开始搜查的。投书者说监禁佐佐木的是榊原,但拿不出证据,佐佐木本人也无法证明这一点。

佐佐木看样子知道投书人是谁,但他就是不肯说。所以警察在监视跟踪佐佐木的人的问题上说不出这样做究竟对搜查(搜查的目标也尚未明确)有多少实际意义。

可是警察从永进商事的吉见厚生科长那里取来笔杆(五月以前)后,把榊原省吾写的字和用那支钢笔写的字作了比较,从线影特征断定榊原曾有一段时间用过那支钢笔。因为那支蒙勃朗的笔线带有明显的特征,鉴定没费多少事,

也就是说,蒙勃朗曾为榊原所有这一点已经肯定了。警察骤然紧张起来了,因为投书者说蒙勃朗是从坠死的细川清惠手里拿来的。

凶手如果是榊原,他一定会不择任何手段弄回那支钢笔的,因为他知道该笔的线迹带有特征。钢笔从几年前作为永进商事创立二十周年的纪念品发到他手里起,直到被清惠垂死挣扎的手抓去为止,一直都是使用着的。要想全部毁掉他在这段时期里用这支笔写下的文字是不可能的。只须通过线影的显微镜观察肯定其同一性,便是一种无法抵赖的证据。

“问题就在这封信的可信程度上。”系长的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也得设法找到这个自称“市民侦探”的投书人。如果“市民侦探”撒了谎,虽然现已搞清蒙特朗的所有者是榊原省吾,但仍不能假设他就是凶手、钢笔是最容易遗失的东西,完全可能失落在杀人现场以外的任何地方。

“佐佐木和‘市民侦探’之间肯定有联系,目前还不能放松对佐佐木的监视。”系长下了新的指令。

2

客室侍者虽在饭店内部是一种不怎么受欢迎的工作,可真的干上了倒也让人觉得不坏,因为其中有不少“外快”。“看西洋镜”就是“外快”之一。不过这可不是所有的客室侍者都能享受到的惠泽。这是一种凑巧碰上客室的位置、客种、时间等“看西洋镜”所必须具备的诸项条件充分合成的机会的人才能得到的秘密享受。

作为一种享受,这未免太下流了一点,可是饭店职工那种似乎就是为他人的隐私服务的职业特性,不知不觉间已养成了人们这种下意识的、下流的兴趣。

客室侍者看上去似乎每日每夜都在和旅客的秘事接触,然而这只是邻接而已,并没有亲眼目睹。他们只嗅到可疑的秘密的气味,实际上却什么也看不到,正如光闻到酒菜的香味却不知实物在何处一样,闻得到,吃不着。

因此他们对于别人的隐私艳事兴趣要比普通人强一倍。但出于职业需要他们又不得不把这种感情深藏起来。不管是看到还是听到什么,他们必须始终装出一副无机的、毫无表情的神色,因此这种兴趣很容易在他们心里形成阴湿的内攻。

和客室没有直接关系的餐厅、宴会部门一般不大有这种现象,可客室侍者和餐厅的客室服务员等人因为常常有接触旅客无防备姿态的机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种低级趣味。

尤其是旅客很容易不把客室侍者、客室服务员当人看,而把他们看作是饭店的服务机器,因此常有年轻女客洗完澡后一丝不挂、若无其事地往他们面前一站,或躺在床上吩咐什么的事。因为在饭店服务的“零件”面前她们感觉不到羞耻。

有过这样一件事。

一个新分配来的客室侍者应召到一个很有名气的女演员房里去,那侍者进去一看,只见那个女演员刚冼完澡,呈樱花色发热的裸体上只披了块浴巾,若无其事地向他作着吩咐。

新来的客室侍者还没有养成这方面的忍耐功夫,看着眼前那个他一向崇拜的明星勾魂引魄的肉体一时里把什么都忘了。

被那侍者紧紧抱住以后,那女演员才意识到对方是个“人类中的男性”。她又喊又叫、拼命挣扎了好一阵子人们才闻声赶到把她救了。

当时可谓是真正的千钧一发,人们若是再晚到几秒钟,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那个若报出姓名几乎无人不晓的女明星激怒了。一个蜚声国际的大明星竟然差一点失身于一个微不足道的饭店侍者,这可大大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这个肉体原是一种只有以维持自己的名声为交换条件的前提下才向人们提供的价格极昂的美食,想不到一个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件物品而已的侍者竟想“白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