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防卫”(第6/9页)

一张张睡眠不足的浮肿的脸聚集在一起,讨论的无非是如何处理那个发生过凶杀的房间,如何对付不一会儿便会象潮水似的涌来的新闻记者群一类的事情。

事件本身是简单的:那女人用水果刀杀了人以后马上被看管起来了,因为凶手在作案后被捕,所以也用不着搜捕,警察的任务无非就是审讯案发前后的情形。

被害者是东都新报记者深谷克己,二十八岁,尚未结婚,父母亲住在都下八王子。行凶的女人叫细川清惠,二十三岁,系未婚女职员,在神田的一个叫长浜机械的建筑公司的秘书科任打字员。

根据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细川清惠的自供,事情是这样的:

她和深谷已是在大约三个月以前的一场音乐会上因偶然座位相邻才互相认识的。此后,深谷送给她过象是凭着职业上的方便搞到的试放电影票和外国交响乐团访日演出的招待券,此外还和她一起上咖啡馆喝过几次咖啡。

可是今夜(正确地说是昨夜)深谷突然给她打电话说他住在东京皇家饭店,硬是要她赶来和他一起吃晚饭。

细川清惠婉言拒绝说今晚已经太迟了,还是另找机会吧,可深谷死活不答应,说只要一会儿时间就够了,细川清惠被缠得没法,只好来了。吃完晚饭以后,深谷说要送她一件礼物,让他到他房间里去一下。

细川清惠想到深谷是一流报社的记者,而且自己又吃了人家的饭,不好意思十分推辞,便跟着他进了房间。进屋以后深谷便好说歹说地留住了她。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正要站起来告辞,深谷猛地扑了上来。她万分紧张,拼命抵挡挣扎,后来发现对方的身体突然瘫软了。她身上带着一把护身用的水果刀,这把刀不知什么握在了她的手里,并且刺伤了深谷的胸脯。

她想放掉刀子,可是手被对方紧紧捏住了,手掌想伸也伸不开。她惊恐万状,拔脚逃出了房间。为什么会干出这样可怕的事来,她自己也不明白。

如果清惠讲的都是实情,有被判为正当防卫的可能性。

清惠的过失在于毫无防备地进入男人的房间,但这可以解释为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再加上被一番甜言蜜语所催促,便解除了警惕。

深谷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外还有一张沙发。这张沙发根据旅客的要求可以兼作卧床用,所以这种房叫作兼用双人房间。房间的面积和正规的双人房间几乎相等。因为旅客结帐时只要按实际使用的床铺数付钱就行了,所以对于拿不准到底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的旅客来说这是一种方便。

深谷是一个人住进来的,登记时登记的也是一个人。他租用这个房间意味着他预测到也许还会有一个人住进来。

在对女方还没有十分了解的阶段如果一开始就租下夫妇房间或双人房间,势必会暴露动机。可如果租了单间,等双方互相情愿想换双人房间的时候,旅馆方面往往不同意办理,因为这一类的临时换房往往伴随着卖淫行为。

深谷选择兼用双人房间,被认为是从一开始就对清惠心存不良的证据。也就是说,人们认为清惠是整个落入了深谷巧妙地布下的圈套。警方的看法也倾向于清惠属于正当防卫,看来深谷的一条命算是白送了。

6

对深谷的死震动最大的是山名,尤其是听说深谷因为对女性施行暴力结果被对方出于正当防卫所杀。

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五楼服务台第一次打电话来报告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不吉利的预感。在那个侍者惊慌失措地跑来传讯的的时候,还不知道被害者是谁,甚至连究竟有没有丧命都还没有确定。

那个惊慌失措的侍者看了细川清惠手里拿着满是鲜血的刀子,便产生了人已经被杀的先入观。

山名在深谷托他保管东西的时候就产生了深谷也许要出事的预感。

深谷说过他弄到了一样对于某个人来说是致命的东西,还说对方为了弄到这样东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可是,他本人恐怕也没有想到竟会惨遭杀害吧?事先決定和深谷在这里见面的人是细川清惠吗?而且,深谷手里的那件东西对于她来说,真的重要得不惜杀人行凶也非搞到手不可吗?

“这是不是伪装成正当防卫的凶杀?”

山名心里产生了怀疑。

根据深谷的为人,他不可能去干强奸女人一类的事。

如果真的是巧妙的杀人,那细川清惠这一刀子算是白捅了。因为她这样不择手段急于弄到的东西如今在山名手里。

深谷托山名保管的东西也许正是指出凶手是谁的证据,因为他曾清清楚楚地说过这东西和中条希世子的被害有关。深谷之所以要委托山名,也许因为脑子里有着山名和他追踪的是同一个凶手的连带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