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释前嫌

褚风和唐筠默契地交换一下眼神,相继退了出去,留给萧绝独处的空间。

萧绝坐在小桌后,对着这个一眼就能看完的小竹屋,久久不能回神。

待到向晚时分,屋内的光线暗淡下去,一道声音把趴在桌上的萧绝唤醒了。

“睡着了吗?”

萧绝抬起头,身形高大的男人倚在窄小的门口,几乎将夕阳余晖全部挡在身后,因而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他笃定,对方的眼睛是弯的,嘴角是扬起的,连眉梢也定是温柔的。

他突兀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声音因半天未开口有些沙哑。

傅少御倚在门框上纹丝未动,只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招人疼吗?”

萧绝垂下眼,盯着纸上的诗句,闷声说:“认真回答问题。”

傅少御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摸了摸眼角,是湿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这是为我第几次掉眼泪了,自己数过没有?”

萧绝歪头想避开他的手,却被拎着后领,站进了男人宽厚的怀里。

“还能为什么呢?”傅少御把住他的后颈,直直看进萧绝的眼中,“当年我也不过十七岁,爱上一个人就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很难理解吗?”

少年人的爱,赤诚、热烈,不计后果且妄想永恒。

“那为什么是我?”萧绝滚了滚喉结,“我不值得……”

“嘘——”傅少御按住他的嘴唇,笑道:“你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萧绝垂下眼,盯着那根近在咫尺的手指。

“更何况,你是我唯一的小徒弟,我爱你、护你,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傅少御轻轻刮了下他的嘴唇,双手把萧绝的脸捧起来,两人的目光重新相交。“记住了,你值得这一切,我不喜欢你妄自菲薄。”

萧绝闭上眼,主动吻了傅少御的唇,含糊地问:“在这里住了五年,不难熬吗?”

“那你先告诉我,”傅少御蹭了蹭他的鼻尖:“承不承认你掉眼泪是因为心疼我?”

“……嗯,心疼。”萧绝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印下一个个轻吻,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傅少御搂着那截劲瘦的腰,心不在焉地追忆往昔。

“最开始被关进这里,一心想着往外逃。后来屡次失败,我自知下山无望,就对外公怨愤不已。”

萧绝舔吻得更加轻柔起来。

“每次他来看我,我都恨不能要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傅少御揉了揉萧绝的后背,“就这么吵吵闹闹,一晃竟是三年。”

萧绝说:“那你还敢把我往外公面前带。”

“你漂亮又懂事,外公自然喜欢你,他是气我不知分寸。”傅少御叹了口气,“毕竟他苦心栽培我这些年,我那时却不顾大局,一心只想着下山去,着实伤到他老人家了。”

尤其是当年那句脱口而出的“你只是把我当复仇工具”,更是在傅战风的心窝狠狠戳了一刀。

当时他说出口就后悔了,在看到外公晕厥后,傅少御更是懊恼不已,跪在傅战风的病床前扇了自己好几记耳光。

“所以你才自罚,在这里又面壁了两年?”

“嗯。”

傅少御见他又露出伤心眼色,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笑着亲了亲萧绝的眉心:“其实住在这里没有你想得那般辛苦,反而让我落了不少好处。”

萧绝只当他在安慰自己,住在这种地方,跟苦行僧有何差别?

“真的,不骗你,”傅少御说,“为了防止我逃跑,外公找来的看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托他们的福,那段时间我的武功可谓是突飞猛进。”

萧绝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后来收到唐筠传来的关于你的种种消息,知道你成了踏仙阁的顶尖杀手,我就想啊,我的小哑巴都变得厉害起来了,我怎能落下?于是我便在此苦研内功心法,出关时也算小有所成。不过……”

傅少御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也有所收敛。

萧绝轻咬他的下颌,抬眼迎上他垂下来的目光,等待他的下文。

“不过,唯一后悔的是,我不知崔玉书竟会虐待你。”傅少御一只手探入了萧绝敞开的衣襟,抚摸着光滑平整的胸腹,眸色深深。

“若我知道此事,当年出关后,就一定第一时间设法把你从踏仙阁接走。平白让你受了许多的苦。”

“不必多言,”萧绝心头发热,把人抱得更紧,“我都懂,现下这般我已经知足了。”

傅少御抱着他轻轻摇晃,虚含着他的耳廓,用气音撒娇似的问:“那小哑巴还生小师父的气吗?”

热气全被呵进了耳朵里,刮搔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萧绝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小声说:“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