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美妙的拾遗(第5/7页)

打烊以后,搭国营电车或公共汽车回家的人,大都要在午夜两三点钟以后,才睡到床上安歇。

“香澄小姐,你家在原宿吧?”

“带我到哪儿都成。”香澄醉得舌头都不好使了。

丸松在车子里拥抱着香澄,发出了得意的微笑,就像渔翁钓到了一条大鱼,低声吩咐司机说:“去千驮谷。”

香澄醒来了,喉咙干渴得像火烧一般。

凭着枕边映照的粉红色淡光,找到了放在一边的水壶,仰起头拼命地灌了些水。冰凉的感觉从咽喉直透胃底,神志才渐渐地清醒过来。从酒吧出来以后的事,也清晰地记起来了。想起搭上丸松的便车以后,驶到烹饪旅馆停下,就被带进了这个旅馆。以后……她蓦地回头瞧了瞧旁边。“啊!”不由得低低呻吟了一声。

脑海里迷雾缭绕般那种可怕丑恶的事不是梦,证据就在身旁。透过粉红色灯罩射出的朦胧光线,照见了紧挨着自己睡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微微翘起的小鼻子上一个个毛孔都清晰可辨。这是个满足了的男人的睡态。这男人喜出望外,把到手的美味细细地品尝、贪婪地咀嚼以后,睡成这副蠢态吧。男的睡得越死,睡态越粗鄙。而体格的粗壮,也就更显示出香澄曾被无情地蹂躏过的情景。

香澄在清晰的光线照射下,不忍看自己的身体。这是个被兽欲玩弄之后留下了斑斑痕迹的肉体。由于酒醉,虽不能清楚地记起当时遭奸污的下流情景,但却像从梦魔中惊醒过来,还留下惊心可怕的模糊印象,使人难以摆脱。

原属于大原的身体就这样被玷污了。这能使自己的空虚在一瞬间得到充实吗?这如同一个漂流在荒岛上的人,明知喝了海水以后,只会带来更加难受的干渴,而又不得不喝下眼前的海水一样;明知这么做并不能弥补自己心灵的空虚,只是无法忍受眼前的空虛而求一时的麻醉罢了。

腕上的手表无情地记录着“失去”的时间:将近五点了,不久就要天亮。由于这种旅馆有完善的封闭性装置,将外面的光线完全遮断了,室外也许已经天亮了吧。丸松还在酣然大睡,香澄小心地不让男的发觉,轻轻地钻出被窝。看到那个男人丑陋的睡态,快要使她呕吐了。

几小时以后,这个男人将全然像常人一样,在社会的“棋盘”中作为一只棋子活动起来。一夜得到的“营养”补给,也许会变成精力的来源,给公司带来更多的收益,而且还作这男人的风流史上加上一笔重要的记录。女人的贞操,不过只有这么点儿价位啊。

也可以说,如同海水只能解除一时的干渴一般,而这个男子即便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也能填补一下香澄的空虚心灵。但是,这以后将变得更加空虚的心灵,又如何来填补呢?

香澄宛若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一样,在初照大城市的金色的朝霞中行走。叫住了驶过的一辆早班出租车,要司机“去哪儿都行,请开到最近的火车站。”来到了新宿,在站台上正好有一列去长野的普通列车停着,她就信步上了这列火车。

3

“咦?”在离山顶不远的南佐久一边的草原上,秋田瞧见迥异于山色的一样奇怪的东西,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低低地叫出声来。

从汽车翻越不了的山麓那边,不断下着雨,虽不太猛,也不算小,密密地洒落下来。兴许是山高的缘故,瞑瞑之中感到离苍穹很近。在细细的雨丝里,增加了微微的光亮。这也是在初夏季节下雨时才具有的银白色的光亮。是不是在原始森林的小径中长途跋涉以后,广阔无垠的草原突然跃入眼帘而造成这种错觉呢?

一无遮掩的草原上,急骤的大风刮碎了均匀的雨帘,变成疏密相间的花纹,顺着风向移行。这里正是八岳山尽头丸山和茶臼山之间的山坳处,叫麦草岭,十分荒芜。横贯八岳火山山脉的山岭很多,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人迹罕至的夏泽岭。八岳山特有的茂密林海中,像梦幻般在你眼前展现了一片草原,使那些在针叶林中昏暗的小径上踽行的旅客,略感凄寂的心情得到无上的安慰。山岭并没有特殊的景色可以向你展现,人们只在遍山漫行的时候,才不知不觉地顺着山势的起伏迈进了这无名的山岭。阳光下,使山岭增添了莽莽苍苍的姿色,但今天却躲在凄冷的白茫茫中不见真面目。

细雨濛濛的草原像是褪了色一般,在这褪了色的景色里,斑点似的现出了一个红点,被秋田见到了。

这一红点与周围色彩不同仅可辨认,但实在太小了,所以并不特别显眼。加快步伐走近一看,才辨认出好像是个人,不由得想: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要真是个遇难者,就会夺走这次难得的山中旅行的喜悦。果然不出所料,他的预感应验了。秋田不仅仅是个发现遇难者的人,而且作为一个医生开始了营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