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过去的声音(第3/4页)

“我是职业摄影师。摄影师得干些跟登山家一样的事,否则就拍摄不了山巅的好照片。”

话音刚落,他已把绳索的一头牢牢捆在大树干上,以悬垂下降的要领哧溜溜地朝深渊降去。

重金也并没指望能有所发现。然而真美死时,任何人都不曾疑心她也许不是自杀的。警察也压根儿没有进行侦查。当时重金仅只是对自杀的动机感到疑惑,却不曾认为她或许是被谋害的。

也就是说,谁都没有从犯罪的角度来探讨真美之死,这样犯人就成了漏网之鱼。重金想道,倘若她是被谋害的,现场上也许会留有能够据以揭露犯人或罪行的资料。

他一点也猜不出究竟能找到什么。即便当时有过一些东西,打那以后已过了好几年,既下过雨,又刮过风。还遭到过台风的袭击,溪谷的旅馆很不安全,旅客只得避难。

到底是否被谋害的尚不得而知,更难以想象,在岁月的流逝中犯罪的痕迹会经受住风雨的剥蚀而残存下来。他是来寻找的,却不知道该找些什么。

重金忽而撞在岩角上,忽而给荆棘勾住,苦战恶斗着往下降。这是挨着小道的千仞悬崖下的谷底,并没有落着什么东西。他好歹来到挨近溪流的岩石,据说遗体曾横在上面。湍急的溪水从下面淌过去。随着淙淙的声音,水花几乎飞溅到身上。

只要稍微一涨水,这一带就会给淹没了。即便当年有过什么东西,也早就被滔滔流水卷走了吧。况且不能保证现场准就在这儿。他凭的是一片模糊的记忆。

仰头一看,半腰的绿树重重叠叠,挡住了视线。他准备的那条绳索已到了头。

“真美,你果然是自杀的啊。”

他将瞒着美由纪带来的一小束鲜花供在自己心目中的“现场”——那块岩石上。

结果是白费力气。但尽管是徒劳,重金由于来到了真美的“坟地”而心满意足。这下子就能摆脱旧情人的面影了。他一方面也是为了诀别而前来上坟的。

他重新攥紧绳索,沿着来路爬上去。从上面俯瞰时,悬崖好象是垂直陡立的,真站在半腰上,就发现有一定的倾斜度,还有不少可供手攀脚登的东西。

美由纪的脸从绿荫间露了出来,她在忧虑地向下望着。

“啊,好极了。不要紧吗?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正担心哪。”

给树叶染绿了的美由纪那紧张表情好象松弛了。

重金逞强地说:

“不要紧的。这个程度的悬崖,就跟上楼梯一样。”

“那么,找到了什么吗?”

“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是啊,敌人不会那么疏忽大意。”

美由纪好象压根儿就没有抱任何期望。看来使她感到快乐的是能够有机会和重金同游箱根这一点。

“可是多糟糕,还剩下不少时间哪。且不到跟出租汽车约好的时刻呢。”

美由纪看了看手表,露出困惑的神情。

“没有多远,走着去大概都算不了什么。到了有电话的地方就重新预约一下吧。”

两个人这么聊着的当儿,重金已爬到悬崖上端,只差几米就够上护栏了。

这时,他脚下登的岩角晃了一下。那块岩石是浮悬着的。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绳索上,所以没出什么事。只是身体多少失掉了平衡。

重金把视线移向岩石,纳闷地歪歪头。乍一看象是浮悬着的岩石,其实有着不同于岩石,经过加工的奇异形状和颜色。

重金将身子向下边滑落一点,伸手去够那块浮悬着的岩石。状似岩石的原来是个小型盒式录音机。外壳虽生了锈,原型却丝毫没有破损。里面装有录音带。

美由纪问道:

“找到了什么吗?”

“是个盒式录音机。”

“为什么那样的地方有这么个东西?”

“我怎么能知道?”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不晓得。假若是的话,那就不是‘丈八灯台照远不照近’,而是‘丈八悬崖’了。”

“正因为就在跟前,反而不会注意到了。要是什么东西从悬崖上掉下去了,谁都会首先往底下的深处看。”

美由纪这么一说,重金觉得有道理,倘若有人跳崖自杀,首先就会在发现遗体的附近一带寻找遗书和携带的物品,说不定倒忽略了离悬崖上端不远的地方。

生了锈的盒式录音机是夹在两块岩角中间的。它被深邃的森林所覆盖,又受到岩石的保护,好象保存得相当完好。倘若溪谷里湿气的影响不严重,说不定还可以把录下的声音播放出来呢。

美由纪仿佛泼冷水般地说:

“可这个录音机完全没关系呀。”

重金有点败兴地说:

“怎么没关系?”

“事情不是昨天才发生的吗?假若是企图把你撞下去的敌人掉的,怎么可能仅仅一天的工夫就这么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