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同一性(第4/4页)

另外,关于绑架(非法逮捕、监禁)山野的问题,由于山野推翻了自己当初的说法,改口说他是自愿跟桐生走的,桐生的罪名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如果硬要找个罪名,也不过就是非法拥有枪械刀具了。桐生的那把手枪,因为是从江马三郎的车里捡来的,是否属于拥有也还有所争议。

如果桐生心怀杀机将枪口对准山野,这就构成杀人未遂,可究竟这杀机是否存在,外人也无法做出判断。也许桐生只是为了让山野看到翔子,迫使他供认自己就是残害翔子的罪魁祸首,因而用手枪对他进行威胁罢了。

根据检察官的判断,桐生被免于起诉。他又一次去见了翔子。翔子的目光依然没有焦点,一片茫然,不过她的表情里已经能够让人感到一线生机。

翔子看到桐生,说:“大叔,对不起。”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你根本不用道歉。”桐生回答。

“我,好像已经坏了,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了。”翔子笑了,笑得很苦,

“你说什么啊。我们能这样说话了,不就说明你正在一点点好起来吗?”桐生鼓励地说。

“我的心和身体都是玻璃做的。我一生下来就有这个感觉。我知道就算没有这些事情,总有一天我也会打碎的。碎了的玻璃再也不能恢复原样了。”翔子伤心地说。

“不能这么说。你还年轻。完全可以站起来。我会让你站起来的。”

“我是大叔的恋人对吗?如果是那样,我就是一个玻璃恋人。如果说,大叔是在把那些玻璃碎片一点一点收拢起来,千方百计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那我也许就是在拒绝复原吧。”

“为什么拒绝?”

“玻璃可不是拼图游戏。碎了的玻璃无论如何也不能恢复原样了。即使看上去恢复了,坏了的还是坏了的,不可能改变的。从我的父母相识,生下我的时候起,爸爸妈妈就不欢迎我。他们一定都希望我还没出生就坏掉。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的爱,从一开始,我就是玻璃做的。

不过,玻璃也有一个好处。如果人给打坏,就再也不是人了,可玻璃打坏了,照样还是玻璃呀。用个复杂一点的词,这就叫‘同一性’。经过这些事情,我明白了,玻璃就是我的同一性。”

“你不是什么玻璃。玻璃会这样说话吗?你就是原来的翔子啊。”

桐生提高了嗓门说。翔子那模糊的视线转向桐生这里。

“大叔,您是谁?您的声音和面孔我好像淡淡地记得,可我想不起来大叔您是谁呀。”翔子的语气充满了悲伤。

此时,桐生的眼底清晰地映现出一幅画面:瞄准器的准星将年轻的母亲和婴儿放大,他亲手发出的一颗子弹,射穿了他们的身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