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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田想起,眼前的这位前辈记者的英语很好,而且长期驻扎国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特派员。

“就算是吧。我在瑞士的时候,经常和美国谍报机关的高层一起打高尔夫。”

“艾伦・杜勒斯?”

添田不禁说出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直隶于美国总统的中央情报局长官。这位举世闻名的情报工作负责人,在大战期间的确身在瑞士。

“也许吧。但是,添田,对方叫什么名字根本无所谓。即使叫温斯顿・丘吉尔也没关系。总之,野上先生愿意背井离乡,抛妻弃子,舍弃自己的日本国籍,在日本濒临毁灭的紧要关头拯救这个国家。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他是个大叛徒。同盟国方面接受了他的接触,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日本准备抗战到什么时候。同盟国也想尽早结束与日本的战斗,好减少损失。野上先生的行动是无法用传统的日本精神解释的,只能等待后世的评价了。”

泷靠在扶手上,好像十分疲惫的样子。

“伊东中校为了确认野上先生是否还活着,几乎都疯了。”

泷良精不时用手指揉着额头,继续说道:“他知道公使馆时代的同僚,也就是书记生门田在品川站前开旅馆。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伊东就去了门田家的旅馆,反复质问野上先生过世时的情况。毕竟当年是门田陪着野上先生去瑞士的医院的。这些事情并不是我的想象,而是门田昨天在信里说的。恐怕那封信是他遇害之前寄出来的吧……伊东中校在公使馆任职的时候,就是日本精神的狂热信徒。不仅如此,他到现在还坚信日本陆军定能东山再起。不,这可不是我在开玩笑。即便是现在,这么想的也还大有人在。总之,伊东去质问门田了。之前我们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伊东打发走了,可是门田毕竟是陪野上先生走过最后一段路的人,伊东就把火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门田在信中写道,伊东还拿出从奈良寺院的芳名册上撕下的纸给门田看。野上先生的笔迹很特殊,谁都无法模仿。两人一问一答,争执了一整晚,终于,门田还是没能抵挡住伊东的质问。这时,门田就起了杀意。要是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找到了野上先生在日本的藏身之处,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是门田先生把他带去世田谷郊区的吗?”

“没错。他骗伊东说,野上先生的藏身之处就在世田谷,换了好几辆出租车去了案发现场附近。他害怕事后被警方查到行踪,带着伊东走了好长一段路。所幸伊东对东京很不熟悉。当时他特别激动,完全没有对门田起疑。他们就这么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样……”添田顿感浑身无力,“那……杀死门田先生的是……”

“是某个组织。我只能告诉你这些。那个组织和狂热的伊东中校有紧密联系。门田之所以要杀死伊东,也是为了防止野上先生还活着的消息走漏出去,引起那群家伙采取行动。那群人根本不讲理,完全不给你反驳的余地。”

“那群人也来找过您吧?”

“是的。”泷自然地回答道,“伊东中校死后,那群人开始四处打探。在帮久美子小姐画素描的笹岛画家意外身亡之后,我就动了逃跑的念头。”

“画家的死是个意外?”

“我明确告诉你吧,他是因为服用了过量安眠药死的。可是当时的我并不这么想。我坚信是那个组织杀死了画家。我这么想是有原因的。因为画家在给久美子画素描的时候,她的父亲一直在场。”

“什么?”

“这么说可能不太对。其实当时野上先生装做杂工的样子,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女儿。这个主意是村尾想出来的。我和画家的关系很好,就说服画家以久美子小姐为模特画几张素描。毫不知情的画家答应了我的要求,还让家里的女佣在那几天不要去上班。于是野上先生就能从容不迫地看看自己的女儿了。画家的素描也准备让野上先生带回外国去。然而画家竟不幸去世了。野上先生也没想到这一点吧。他肯定很慌张。他可不能接受日本警方的盘查。所以就带着久美子的素描逃跑了。”

“那用‘山本千代子’把久美子小姐约到京都的人是……?”添田赶忙问道。

“那是野上先生现在的夫人的主意。她也明白野上先生的心情。寄信这件事,野上先生事后才听说。对了,话说回来,他还去歌舞伎座见了自己的家人……他明明还活着,家人却成了遗属。可是那一次他只能偷偷看看妻子和女儿。之所以拜托画家为久美子小姐作画,也是为了让野上先生多看女儿几眼。一天,一天,又一天。可我们都明白,他是多么想和女儿说上几句话。”

“我明白。”添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