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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大家知道我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或许有人会说,既然已经接受调解,那就快点忘掉吧。可我办不到。”

说出“可我办不到”时,他的嗓音变得嘶哑。

法庭安静了下来。

凉子有意留了一段空白时间,随后继续问道:“那你不担心在此作证后,又会遭到被告的嫉恨,被他殴打吗?”

“肯定会担心。但今后如果我又被大出打伤,我父母绝对不会再次调解了事。今天在场的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父母知道你来参加校内审判吗?”

凉子原本以为他一定会作出否定的回答,可谁知竟猜错了。

“之前我隐瞒了很久,可今天一早就向父亲讲明了情况。现在,我父亲也来旁听了。”

话音未落,旁听席中央的位置有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站了起来,举起一只手,大声说道:“我就是证人的父亲。”

藤野凉子难以掩饰脸上的惊讶之色,只得慌张地将视线落到陈述书上。“是这样啊。这么说,你父亲完全理解你希望出庭作证的决心,并大力支持你,是吗?”

证人增井望回头望向依然举着手的父亲,对他点了点头。他父亲也用力点头,放下手,在其他旁听者的注视下,平静地坐了下来。父亲的果断举动,似乎给了增井望莫大的勇气。

“是的。我父亲理解我。他还说,如果柏木真的是被人杀死的,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柏木的事件,发生在你这起事件之前不到两个月。请不要认为,如果你能尽早将自己的事件公之于众,受到谴责的大出就不会杀害柏木了。”

“可话虽如此,我知道大出他们干得出杀人这种恶行。”

旁听席上嘈杂声四起。大出俊次怒火中烧,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原辩护人揪住他的衬衫,让他坐下。由于用力过猛,大出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被告,肃静!”井上法官的训斥立刻飞了过来。

“不过,他们就算杀人,估计也不会是故意的。”血色回到了增井望苍白的脸上,语气也坚定了许多,“也许只是恶作剧过了头,没有想到对方会死去。我当时的情况也是如此,他们对我又打又踢,还一直笑个不停。我想,他们也是这样对待柏木的吧。”

“反对!”

神原辩护人话音未落,井上法官便开口了:“这番言论只是证人的猜测,请各位陪审员忘掉这一发言。”

“对不起。”藤野检察官对井上法官鞠了一躬。她悄悄对证人使了个眼色。增井望眼中闪出一道光芒。

看到证人的眼神,凉子十分满意。

“检方的主询问到此结束。”藤野检察官坐了下来,为了鼓励证人,她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增井望。

旁听席一片嘈杂,神原辩护人等待片刻后才开口:“证人并不认识大出,是吧?”

“是的。”增井望的回答又带上了颤音。

“也不是朋友,对吧?”

“对。”

“遭到大出、井口和桥田的暴力袭击,只是由于你很倒霉地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遇上了他们,不是吗?”

“是的,没有其他的缘由。”

“他们三人对你拳脚相加的时候,也许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吧?”

“是的,估计就是这样。”

“你受害的原因只是运气不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原因,是吗?”

增井望歪了歪脑袋,似乎不理解这一连串问题的含义。

神原辩护人提示道:“比如,你有没有主动挑衅大出他们?”

“绝对没有。”

“你也没有主动接近他们,比如主动向他们搭话?”

“没有。”

“在受到他们伤害前,你不认识他们。这一点没错?”

“没错。”

神原辩护人点点头,吐出一口气:“你觉得自己的性格是内向还是外向?”

证人脸上又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是属于活泼还是安静的那种?”

“安静的。”

“你是个小个子吧?其实我也是。”神原辩护人微笑道,“性格安静,个子矮小的人,往往会成为被嘲笑、欺负的受气包。男生之间这种情况尤为严重。请问证人是否受过大出之外的学生——譬如四中同学的嘲弄和欺负呢?”

证人有点不太高兴:“这和我遭遇的伤害事件有什么关系?”

凉子举起手,站了起来:“我反对,辩护人的提问毫无意义,是在侮辱证人。”

“辩护人,”井上法官厉声问道,“你想通过这个问题证明什么?”

辩护人立刻作出回应:“我想证明的是,检察官意图追究被告罪责的柏木卓也事件,与增井望事件从本质上完全不同。”

井上法官点点头,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根据检方的说法,柏木的死和他与被告的感情对立有关。然而,增井证人和被告之间并不存在感情对立。增井望不认识被告及其同伴,暴力事件发生前,他们没有任何来往。被告只是认为正好路过的证人身材瘦小,性格文弱,是个极佳的敲诈对象,于是对他动用暴力,致使证人身受重伤。这是一种突发性的暴力行为,而根据检方的说法,柏木事件是有计划的暴力行为。这两起事件的性质完全不同。我希望各位陪审员不要只注意结果,要关注暴力事件发生的原因和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