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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从柏木功子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没想到他竟然会自杀,没想到他心里竟然有这么多无法排解的烦恼。我先生和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我们太没用了,如今只得以泪洗面,整天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场景再次转换。一个身穿西装、手提背包的男子走在马路上,表情严肃,精神抖擞。走到城东三中的大门口,他转过身来面对观众,开口道:“我是《新闻探秘》节目组的茂木。”

原来,刚才穿插在节目中的旁白就出自他之口。

“就这样,在当时,柏木卓也的死被认为是一起自杀事件,不存在任何疑问。中学生的自杀事件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悲剧,我们《新闻探秘》的学校问题采访组本该及时追究真相。但在那时,我们并没有马上去调查柏木的死因。”

言语干净利落,他的表情则像是在为当初的疏忽悔恨不已。

“然而,次年二月,一封寄到采访组的观众来信,让整个事态为之一变。”

凉子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下一个画面中出现的举报信。

“什么呀,这是?”仓田真理子大声叫了起来。

紧挨她坐着的小昌立刻学样道:“什么呀,这是?”

“小昌,别捣乱,哥哥他们在认真地看电视呢。”

“认真?”小昌笑了。真理子来玩时总会照顾着她,小昌正高兴得不得了呢。

新学期刚开学,城东三中就被这档电视节目搞得鸡犬不宁。校长为此说明了情况,并配发了相关的书面材料。然而有关此事,向坂行夫对自己的父母只字未提。父母都很忙,上个月爷爷又因胃溃疡住院,花了不少钱。妈妈照顾爷爷时积下的疲劳正在发作,身体很不舒服。总之,向坂家眼下也麻烦不断。

不管学校里出了什么问题,反正行夫自己身体好好的,学习也很认真。成绩说不上好,可也算尽心尽力。校园生活也很开心。既然学校出事和自己无关,这事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星期六的傍晚,对一般的上班族家庭来说,是个阖家团聚的时刻。但向坂家并非如此。印刷工厂那边依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巨大声响。原本向坂也该过去帮忙,可他撒了个颇为得意的谎,留在了起居室。

“今天的作业是写电视节目的观后感。看三十分钟就够了。”

“真的吗?不会是找借口偷看漫画吧?”母亲的脸色很难看,行夫只当没看见。母亲还说过会儿要看他写的感想,行夫也没当回事。他知道,妈妈睡一觉就会把这事忘个精光。

倒是妹妹小昌不好糊弄。好在她喜欢画画,行夫哄她开始画画后,想到《新闻探秘》节目快要开始了,谁知这时仓田真理子来了。

“我妈弄了点烤猪肉,说要给你们尝尝。”她在跟妈妈说话。

“不好!”行夫赶紧将她拉进起居室,“真理子,你干吗呢?忘了作业吗?电视马上就要开始了。”行夫关上通往工厂的门,再关上起居室的门,擦了一把冷汗。

“作业?什么作业?”

行夫向她解释完前因后果,她笑了出来,还说“你真行啊”。这种时候,真理子总是领会得很快。

“我也没跟爸妈讲。那张打印纸早就扔了。”

“哎?这样没事吗?”

“没事儿。反正跟我没关系。你不也一样吗?”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的大人也很熟。在家里时,相互间会用很亲热的称呼。上小学时,他们原本在学校里也这样呼来喊去,同学们听见了就起哄道:“你们是一对吗?”“一对肥猪夫妻!”后来,在外他们就互称“向坂”和“仓田”了。

“我觉得那节目看不看也无所谓,既然你要看,我就陪你。”

这样一来一去,就错过了节目的开头部分,等到两人定下心来观看时,电视画面上正好拍到那封举报信。

举报信的内容不仅旁白朗读,还同时配上了文字。可是有好几处被遮住了,好像是杀害柏木卓也的凶手的名字。向坂行夫看得心砰砰直跳。

接着介绍了寄到《新闻探秘》节目组的匿名观众来信,其中附有这封举报信。

行夫偷偷看了眼真理子,见她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然后,津崎校长出场了。

“哇,是豆狸。”

记者不断提问,津崎校长一一作答。校长向来能说会道,可这番问答却表现得很糟糕。他时不时看看手里的笔记本,话中还夹杂着许多诸如“这个嘛……”“也不是这样……”之类的废话。

校长出汗了。他的额头油光光的。

“我说行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真理子天真地问。她一边照看小昌画画,一边不时用余光瞥两眼电视。亏她有这个本事。

“嗯,我也不太明白……好像有人说柏木不是自杀的,是被人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