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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孩子的监护人,她并不像大出胜那样对警察充满敌意。只不过她很会找理由,那些理由往往来自她自己的身世经历。

“因为他没有爸爸……”是她的口头禅,一遇到什么事就马上挂在嘴边,还常常说:“男孩子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弄不懂。”

据说那间烧烤店“梓屋”原本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开的。当时光子也在店里帮忙,后来就直接继承了下来。

“有什么办法呢?那个人突然就一去不回,为了我和孩子能活下去,不把这间店面撑下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房子是租来的,赚来的钱交完房租,就只能勉强糊口了。”

由此来看,丈夫和她分手并不是正式离婚,而是离家出走,甩掉了她和孩子。

撅着嘴发牢骚的桥田光子往往显得特别疲惫,可一旦打开话匣子,就会越说越来劲。礼子以前到她家去,原本是想了解她儿子平时在家和学校的生活状况,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只有光子一人在滔滔不绝,自己完全成了被动的听众。她的抱怨漫无边际,连绵不绝,要想找到一个缺口打断她的话头都很难。不过,礼子觉得听听也无妨,说不定能从中找出桥田佑太郎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不讨人喜欢,还要紧跟粗鲁不堪、只图眼前快活的大出俊次的原因。

“佐佐木警官,我一个女人就是这么挺过来的呀。”这也是光子的老生常谈。她十分怀念温和正派的第一任丈夫,总说要是他还活着,自己就不会陷入这般光怪陆离的生活。对于分了手的第二任丈夫,她一直牢骚满腹,说他好色成性,动不动就打人,自己好吃懒做不说,花钱也大手大脚的。光子一边说他走了倒也清闲,一边又哀怨地控诉他抛弃母子三人。

如果用不留情面的眼光看,桥田光子算得上女性人生失败的典型。但礼子觉得,光子的人生暂时还不算彻底失败。不管怎么说,她至少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了,还操持着一家多少有人光顾的小店。

然而,当孩子们的问题随着成长逐渐显现,未来的光子可能会面临真正的失败。

那么,桥田光子对佑太郎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点,礼子很难把握。为了找到解答,礼子才会找她谈话,可光子每次都拿自己的不幸人生偷换掉话题。

深谙世事的光子应该能把握如今事态的严重性。她又将如何面对?至少会说点什么吧?礼子收紧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张瘦弱的侧脸。

“这孩子就是这么个德行,不会讲话。”光子将目光落在桌面,开口说道。当她说到“这孩子”时,抬起眼睛瞄了一眼佑太郎。她的儿子依然呆呆地望着半空。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吧。其实,我也是……”

庄田温和地提问:“夫人,您知道今天中午到下午三点的这段时间里,佑太郎他在哪儿吗?”

“啊……”光子眨了眨眼睛。烧烤店星期天不开张,她便没有化妆。因此,她的脸比礼子看惯的模样要大一圈,也许是脸部皮肤松弛的关系。没画眼影和睫毛膏的眼睛显得又小又凹陷。

“我想,是在家里吧。是吧……”最后的“是吧”两字分明是对佑太郎说的。

佑太郎终于看了一眼母亲。或者说,他只是将眼睛转了过去,并没有把焦点对在母亲身上。

大家望着他,屏息凝神,等他开口。自礼子进入大会议室,那三个少年就没有说过话。估计在此之前,他们也没对里中课长说过什么吧。暴跳如雷、大喊大叫的,只有大出胜一个人。

“在家里啊。”桥田佑太郎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大出胜立刻气势汹汹地探出身来,说道,“我儿子也在家,跟我一起吃午饭,一直待在家里啊!”

庄田没有理睬大出胜,他问桥田佑太郎:“你是几点去的天秤座大道?就是三个人去‘战斗指挥室’玩的时间。”

佑太郎耸了耸瘦骨嶙峋的肩膀。现在十多岁的孩子都能很酷地做这个动作,估计是从影视剧里学来的。

“我儿子说了,刚进游戏店就被警察抓走了。突如其来的,什么坏事也没干。难道有规定星期天的大白天,初中生不能去游戏中心玩吗?”大出胜提高了嗓门。大出俊次望着正拼命为自己辩解的父亲,脸上依然挂着冷笑。

“大出,是这样的吗?”庄田飞快地将视线转向大出俊次,“巡警叫住你们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三十五分,那时你们刚刚进入游戏中心吗?”

大出俊次开了口,脸上的冷笑也收敛了。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庄田的问题,而是向自己的父亲提问:“律师来之前不是不能说吗?”

大出胜突然怒容满面。很明显,他这次发火是针对儿子的。“只要能为你自己作证,说说有什么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