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被凝固的生命(第2/6页)

或许是‘天长’二字触动了丁美娟,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充满了敌意:“小敏跟我打电话了。请你不要再去骚扰她!”

丁美娟在遗传给司徒敏高超的艺术天赋的同时,也把自己高傲和目中无人的个性遗传给了她。

刘东伟感到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丁美娟残缺的右手上,就是这只右手,如果不是意外失去了三根手指的话,现在报纸上更多看到的不是司徒敏的名字,而是她丁美娟。“师母,你能和我好好谈谈吗?我真的没有恶意。小敏和你肯定误会我了。再说了,我对老师留下的遗产没有丝毫的兴趣,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签署放弃声明。”

丁美娟抬头看了看刘东伟,长长地出了口气,神情之间显得很是无奈,她摆摆手:“算了,进来吧,就五分钟,我马上有个讲座!”

刘东伟连忙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师母,请您一定要签这个字,不然的话,警方没有办法立案的。必须死者的直系亲属提出来才能得到立案。”

“你为什么要紧追着这件事不放呢?老头子早就死了,死了都得不到安宁吗?”丁美娟连看都没看一眼刘东伟手中的立案申请书,口气中充满了质问。

“司徒老师不是被蛇咬死的,他被人把舌头割掉了!老师死的时候很痛苦,师母,作为他的亲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丁美娟沉默了,她转过身,背对着刘东伟,口气坚定地说道:“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他就是被蛇咬死的。即使正如你所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他一辈子都没有得罪过人,老老实实过日子,人家为什么要害死他?还有,现在尸体都没有了,怎么查?所以,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你和小敏已经离婚了,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师母,走吧。知道吗?别再回来了!”

刘东伟心有不甘,他突然想到了日记中的两张车票,于是,赶紧拿出来:“师母,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记得司徒老师很少离开竹南。”

丁美娟感到很诧异,她转过身看着刘东伟,点点头:“没错,他因为心脏不好,四十岁那年动过手术,心脏搭了支架,不适宜外出旅行坐车,所以他后来就没有离开过竹南。”

“不,他十三年前离开过这里!”刘东伟一边说着,一边把日记本和两张车票递给了丁美娟,“这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我想,他的死或许和十三年前发生在天长的一起案子有关!”

看着发黄的日记本中那熟悉的笔迹,丁美娟的脸色渐渐发白。

“师母?”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这日记,你到底从哪里拿来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刘东伟非常确信她在撒谎!丁美娟肯定隐瞒着一些她没法言表的东西。

“是司徒老师的一个老朋友给我的,他说司徒老师有一个木箱子寄存在他那里,现在老师走了,他按照老师的嘱托,特地打电话托人找到我,然后通知我去拿的。”

“他……还留下了什么?”丁美娟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刘东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警局朋友的声音。对方只说了一句话,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刘东伟神色凝重地抬头看着丁美娟:“师母,你知道李丹吗?”

“李丹?”丁美娟想了想,“是不是那个女孩——和小敏年龄差不多的?好像还曾经是你们的同班同学。”

“师母,你还记得她啊?”

丁美娟笑了:“我当然记得她,她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不输于小敏,就是性格脾气我不喜欢,太内向了,也很倔强。她怎么啦?”

“她死了!”刘东伟冷冷地说道,“被人发现死在天长的一所大学校园里!尸体只剩下骨头了。现在她的家人正赶去天长。”

笑容一点一点地从丁美娟的脸上消失了。

走出竹南艺术中心的大楼,刘东伟走到马路边上等计程车。在右手边的布告栏里,他又一次看到了司徒敏的作品展广告。相片中,这个曾经是自己妻子的女人,正骄傲地站在最得意的作品面前,脸上流露出自豪和目空一切的笑容。

刘东伟很熟悉司徒敏这招牌式的笑容,也深知那笑容背后就是轻蔑和高傲。如果不是司徒老师对自己有恩,刘东伟也就不会有后面那段让他痛苦不堪的婚姻。所以,后来离婚的时候,刘东伟特地前去向司徒老师致歉。可是老人却一点都不责怪他,相反还拉他去小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刘东伟就拿着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竹南。如今想来,他做梦都不会知道,那一次,竟然就是自己和老人的最后一面。

离开竹南后,刘东伟就去了外地工作,虽然还和司徒安保持着联系,但是因为工作忙碌,电话次数也越来越少。如今想来,这个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