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6/6页)

“他抓住你的把柄了?”

“我应该告诉你吗?”

“这么做也许不太明智。”

她哈哈大笑。“可我就是要说。我有一次在他家里喝得有点儿高了,结果晕了过去。我很少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拍了几张我的照片——拍照前先把我的衣服掀到了脖子这儿。”

“这条狗杂种,”我说道,“你手头有没有那些照片?”

她打了一下我的手腕,然后温柔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

“菲尔。你呢?”

“海伦。吻我。”

她软绵绵地横卧在我的大腿上,我俯下身去凑近了她的脸蛋儿,就像牛儿趴在了草场上。她抽动睫毛,给我的脸颊送上了几个“蝴蝶之吻”。我吻到她的嘴时,发现她火热的双唇微微张开,舌头就像一条迅捷的蛇,在她的齿间游走。

门开了,格雷尔先生无声无息地走进房间。此刻我正抱着她,根本没机会收手。我抬起脸来看着他。我感觉身上冷得就像芬尼根的双脚——他下葬那天的双脚。

我怀里的金发女郎一动不动,她甚至都没有闭上双唇。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半梦幻、半讽刺的表情。

格雷尔先生小声地清了清喉咙,然后说:“很抱歉,真对不起。”然后无声无息地走出了房间。他的眼睛里透着无尽的哀伤。

我把她推开,起身掏出手帕,开始揩脸。

她斜卧在长沙发上,姿势和我起身时一模一样,一只长筒袜上方露出了一大截满满的春色。

“谁呀?”她口齿含糊地问道。

“格雷尔先生。”

“别管他。”

我从她身边走开,坐在了我刚进房间时坐的那把椅子上。

片刻之后,她伸直了身子,坐了起来,镇定地看着我。

“没关系的。他理解。该死的,他还能指望怎么着?”

“我想他知道了。”

“哎,我跟你说了,没关系的。这还不够吗?他是个病人。该死的——”

“别对我扯着嗓子叫。我不喜欢扯着嗓子的女人。”

她拉开放在身边的一只手袋,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唇,又用一面小镜子照着脸蛋儿。

“我想你说得对,”她说,“只是威士忌喝多了吧。今晚,贝尔维迪尔俱乐部。十点。”她的眼睛没有看我。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那是个好地方吗?”

“莱尔德·布伦特是那儿的老板。我跟他很熟。”

“好的。”我说。我身上依然发冷。我感觉很糟糕,就像是摸了一个穷光蛋的口袋。

她掏出一支口红,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嘴唇,然后瞟了我一眼。她丢开了镜子,我却将它接住,照着自己的脸。我用手帕打理了一番面孔,起身把镜子还给她。

她身子向后靠着,裸露的颈部一览无余,一双眼睛低垂着,懒洋洋地看着我。

“怎么啦?”

“没什么。十点钟,贝尔维迪尔俱乐部见。别太光彩照人了。我只有一套小礼服。在酒吧区吗?”

她点点头,眼神依然懒洋洋的。

我穿过房间,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男仆在走道里迎候我,递来我的帽子,模样就像巨石脸。


[1]达特默斯在马萨诸塞州,丹尼莫拉在纽约州;在那个年代,两地都各有一处关押重刑犯的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