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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看了后视镜一眼,铁路桥两侧站着卫兵,身穿黑衣,头戴钢盔,脖子上挂着MP5冲锋枪。即使是在车上,他都可以看出卫兵的肢体语言中透着紧张。

“重点在于如果今年冬天很温和,它们就可以在其他同类回来之前,先选好理想的筑巢地点。”爱伦说,试着把保温瓶挤进已被塞满的储物箱。“这个冒险成败参半,不是春风得意,就是凄惨无比,就看愿不愿意赌一把。如果赌了,有可能某天晚上会在树枝上被冻成棒冰,掉下树来,一直等到春天才融化。如果不赌,有可能回来找不到地方筑巢。可以说这是永远的两难。”

“你穿防弹衣了吗?”哈利扭了扭脖子,“你到底穿没穿?”

爱伦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胸部,作为回答。

“轻型的?”

她点头。

“妈的,爱伦!我下令穿的是防弹背心,不是那种米老鼠背心。”

“你知道密勤局穿的是什么吗?”

“我猜猜看,轻型背心?”

“没错。”

“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谁吗?”

“我猜猜看,密勤局?”

“没错。”

爱伦大笑。哈利勉强挤出笑容。对讲机传出噼啪声。

“总署呼叫六十二号检查站,勒恩斯库市岔道前方是密勤局的车。”

“六十二号检查站,收到。”

“你看,”哈利说,恼怒地打了一下方向盘,“缺乏沟通。密勤局只管做自己的事,为什么他们把车停在那里我们都不知道?”

“检查我们有没有恪尽职守。”爱伦说。

“根据他们下达的指示。”

“别再抱怨了,你还是有机会做决策的。”爱伦说,“还有,不要再敲方向盘了。”

哈利的双手乖乖地放到大腿上。爱伦微微一笑。哈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好,好,好。”

哈利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配枪底端。这是把史密斯威森点三八左轮手枪,可装六发子弹,腰带上还挂着两个备用弹匣,各装有六发子弹。他轻轻拍拍它,心下明白,自己严格说起来并未获得授权佩戴枪支。

也许他真的近视了;去年冬天,上过四小时课程之后,他没通过射击测验。虽然这种事并不少见,却是第一次发生在他身上,而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碰上这种事。他必须再去接受一次测验,许多人得考个四五次;但基于某个原因,他一直拖延着没去。

更多噼啪声传来。“经过二十八号检查站。”

“再过一站就进入鲁默里克区,”哈利说,“然后是卡利哈根区,再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他们为什么不按照以前的做法,只要说车队行进到哪里就好,却要用这些白痴代码?”爱伦问道,语气颇为不满。

“你猜。”

两人同时答道:“密勤局!”然后大笑不已。

“经过二十九号检查站。”

哈利看了看表。

“好,再过三分钟他们就会到达这里。我把对讲机的频率调到奥斯陆区。请你执行最后一次检查。”

爱伦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在脑海中逐项核对检查,然后把话筒放回原位。“一切就位。”

“谢了。戴上你的钢盔。”

“什么?不会吧,哈利。”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

“那你也戴上啊!”

“我的太小了。”

一个新的声音传来。“经过一号检查站。”

“可恶!有时候你真的……很不专业。”爱伦把钢盔戴上,扣上扣带,对后视镜做个鬼脸。

“也爱你。”哈利说,透过望远镜仔细查看前方道路,“我看见他们了。”

通往卡利哈根区的斜坡最高处,浮现出反射着阳光、闪闪发光的金属。哈利只能看见车队第一辆车,但他知道行车顺序:六部警方的护卫摩托车,两辆护卫警车,一辆密勤局勤务车,然后是两辆一模一样的凯迪拉克“弗利伍德”元首专用车(由密勤局从美国空运来挪威),其中一辆由美国总统搭乘。而总统搭乘哪一辆是机密。或许两辆车各载了一位,哈利心想,一辆载的是杰克医生,一辆载的是海德先生。接着体型较大的车辆出现在望远镜中:救护车、通信车和几辆密勤局勤务车。

“看起来风平浪静。”哈利说,手中的望远镜由右而左缓缓移动。这是个凉爽的十一月早晨,但柏油路面上方的空气仍然颤抖着。

爱伦看见了第一辆车。再过三十秒,车队就会通过收费站,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一半。再过两天,相同车队从反方向通过收费站之后,爱伦和哈利就可以恢复正常工作。她宁愿在犯罪特警队跟死人打交道,也不愿在凌晨三点从床上爬起来,跟暴躁易怒的哈利一起坐在冰冷的沃尔沃警车里。显然这次哈利被赋予的责任,令他负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