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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肯招了出租车。开过几条街以后,他看得出来那辆可乐娜确实在跟踪他们。

司机注意到后座这个发郎不是观光客,于是放弃推荐按摩行程,不过骆肯请他绕路的时候,他显然又修正了看法。骆肯的视线和他在后照镜中相遇。

“要绕一绕看看风景吗,先生?”

“好,看一下。”

十分钟后,没有任何疑虑了,那两个警察的计划显然是让骆肯引路,带他们到秘密会议地点。骆肯觉得奇怪,警察局长怎么会听到他们会面的风声,而且不过是手下督察跟外国人有一些稍微不合常规的合作,何必这么介怀?虽然他们不是完全照规矩来,不也是做出了一些成果吗?

到了苏帕路,车流停滞,动弹不得。司机挤进两辆公交车中间,指着建造中的桥墩:上周有钢梁掉落,砸死机车骑士。他看过报导,照片也刊出来了。司机摇摇头,拿出一块布擦拭仪表板、车窗、佛像,还有王室成员的照片,接着拿出一份《泰国日报》放在方向盘上,叹口气,打开体育版。

骆肯从后挡风玻璃看出去,他们和丰田可乐娜之间只隔着两部车。他看看表,七点半,就算不甩掉这两个白痴,他还是会迟到。骆肯做了决定,于是拍拍司机的肩膀。

“我看到一个熟人。”他一边用英语说,一边指着身后。

司机半信半疑,就怕这个发郎打算坐霸王车。

“马上回来。”骆肯说着,勉强挤出车门外。

又短了一天寿命;他呼吸着足以毒昏一窝老鼠的二氧化碳,这样想着,一边冷静地穿越车阵,走向那辆丰田。有一侧的车头灯一定是撞上过什么东西,因为光束直直照在他的脸上。他准备好要说的话,心里已经在期待看见他们惊讶的表情。剩下两、三公尺的距离,骆肯现在看得清楚车里的两个人了,突然间他没了把握,他们的外表有些地方不对劲,就算警察通常不是绝顶聪明好了,至少也会知道跟踪人的时候谨慎至上。太阳下山一阵子了,后座那个男人却戴着墨镜,驾驶座那个巨人长相又非常引人注意。骆肯正想转身,车门就开了。

“嘿,先生。”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麻烦大了,骆肯想回到出租车上,可是有辆车挤过来,挡住他的去路。他回头看着卡罗拉,那个中国人正往他走过来。“嘿,先生。”他又说了一次。这时对向车道上的车阵已经开始移动,他的声音像是飓风中的低语。

骆肯曾经赤手空拳杀死一个人。他一拳击中他的后颈,敲碎他的喉头,跟他在威斯康辛训练营学到的分毫不差。但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他还年轻,而且是出于恐惧的情况下。现在他不惧不怕,只是愤怒。

也许不会有什么差别。

他感觉到两只手臂环抱着自己、双脚已经离地的时候,知道不会有任何差别了。他想大喊,可是得有空气,声带才能振动,他的气都被挤掉了。他看见星空缓缓旋转,接着就被车内的绒布天花板遮住了。

他感觉到颈子上的气息又热又痒。从卡罗拉的挡风玻璃看出去,墨镜男正站在出租车旁,从驾驶座车窗递了几张钞票进去。抓住骆肯的手松开了,他颤抖着深吸一大口肮脏的空气,彷佛畅饮山泉水。

出租车司机关上车窗,墨镜男回头正往他们走来。他刚刚拿掉墨镜,踏进破车头灯的光束里,于是骆肯认出来了。

“颜斯·卜瑞克?”他惊愕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