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南岬公园(第2/3页)

“一月是澳洲的旅游旺季。”他们在环形码头周围拥塞的车阵中缓慢前进时,安德鲁这么解释。

“每个人都来这里看悉尼歌剧院,搭船绕港口一圈,欣赏一下邦代海滩上的女人。只可惜你还得工作。”

哈利摇头。“没关系。我一想到那些敲游客竹杠的地方就会大冒冷汗。”

他们开着丰田汽车穿出车阵,抵达新南头路,往东朝华生湾加速而去。

“悉尼东区跟伦敦东区有点不同,”安德鲁在连续经过两间精品店时解释。“这一区叫德宝湾,我们都说是‘价格翻’。”

“英格·霍尔特住在这里?”

“她跟男友在新镇住了一阵子,分手后则搬到格里布的一间小套房。”

“男友?”

安德鲁耸肩。“她男友是澳洲人,一个电脑工程师,两年前她来这里度假时认识的。案发当晚他有不在场证明,也不像是会杀人的人。不过谁知道呢?”

他们在南岬公园下方停车。这里是悉尼众多自然园区之一,需要登上陡峭石阶才能抵达高处的了望区,北边是华生湾,东边则是太平洋。他们打开车门,热气袭面而来。安德鲁戴上一副大墨镜,让哈利联想到色情行业的人。不知为何,这位澳洲同事今天身穿紧身西装。他摇摇晃晃地登上前方小径,通往了望区,让哈利觉得这名肩膀厚实的黑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哈利环顾四周。西边可以看见市中心的港湾大桥,北边则是华生湾的海滩与众多游艇,再往远一点,则是位于海湾北边郊区,一片翠绿的曼利镇。至于东方弯曲的地平线,则尽是深浅不一的蓝色海浪。他们面前的陡峭悬崖截断了海水漫长的旅途,在岩石间发出如同雷鸣般的海涛声。

哈利可以感觉到汗水顺着肩胛骨之间流下。热气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你可以从这里看见太平洋,哈利。下一站的新西兰要再过去一千两百公里。”安德鲁说,在悬崖边缘吐了一口口水。他们看着那团口水往下落,直至被风吹散。

“还好她是死后遭人抛下去的。”他说。“她肯定在掉下去的过程中不断撞到崖壁。她被发现时,尸体上有不少地方被扯掉了一大块肉。”

“她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多久?”

安德鲁做了个鬼脸。“法医说是四十八小时,不过呢……”

他做了个喝酒的手势。哈利点点头。那法医显然有个干渴的灵魂。

“你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这数字太刚好了?”

“她是星期五早上让人发现的,所以我们不妨说她是星期三晚上的某个时候遇害的好了。”

“这里有任何线索吗?”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车子可以停在下面,晚上没有灯光,也比较冷清,因此没有任何目击者通报,说真的,我们也没盼望这点。”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现在呢,就照着老板的吩咐做,找间餐厅吃饭,花点警方的招待费。毕竟你可是方圆一千两百公里以内位阶最高的挪威警方代表呢。”

安德鲁与哈利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餐桌前。道尔餐厅位于华生湾尽头,与海洋之间仅隔着一小片沙滩。

“美得夸张,对吧?”安德鲁说。

“就跟风景明信片一样。”

一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在前方沙滩堆着沙堡,背景则是深蓝大海、远方繁茂的绿色山丘,以及悉尼引以为傲的天际线。

哈利选了扇贝与塔斯马尼亚鳟鱼,安德鲁则选了澳洲才有的一种比目鱼,因此哈利自然未曾听过这种鱼的名字。安德鲁点了一瓶旋藤蔓夏多内白酒。“这酒跟这顿饭不太配,不过是白酒,很好喝,而且正好符合预算。”当他听见哈利说自己不喝酒时,表情有些惊讶。

“宗教缘故?”

“不是,与这无关。”哈利说。

安德鲁告诉哈利,道尔是间家族经营的老牌餐厅,公认是悉尼数一数二的。现在正值旺季,店内人满为患,哈利猜想,这就是为什么这里的服务生很少与客人眼神交会的原因。

“这里的服务生就跟冥王星一样,”安德鲁说。“全都绕着轨道跑,每隔二十年才出现一次,而且就算出现,也不可能用肉眼观测得到。”

但哈利并未不悦,只是朝后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不过他们的食物很棒。”他说。“所以这解释了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对了一半。你也看得出来,这里没有规定要穿成这样。不过就我来说,最好还是别穿着牛仔裤与T恤来这种地方。由于外表的关系,我得要精心打扮一番才行。”

“什么意思?”

安德鲁看着哈利。“在这个国家,原住民的地位不高,说不定你自己早就感觉到了。多年以来,白种人始终一再强调原住民的酗酒与犯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