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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快住口吧。”勒珂丝说,“我们就要纵容一场丑行发生,可你却还在想着编舞!”

“我的好勒珂丝啊,认真你就输了。你必须学会接受现实,也不要插手自己无法改变的事。中国人有句话说得挺对:当强奸不可避免时,那就放轻松,好好享受。照你刚才那种巧妙的说法,我们是在纵容一场丑行发生,可是作为聪慧的人类,我们也可以发现一些意外收获啊。比如说,能看到年轻的茵内斯对这一刺激会有怎样的反应,那一定相当有意思。这一冲击是否致命?她会不会有所行动,或者陷入疯狂的痛苦之中,做出无法控制但毫无意义的事儿。”

“什么该死的比喻,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你自己也知道,我们这样就像是去围观别人被强奸。再说,在哲学史上,不管是中国还是其他地方,我从没听说会推崇这样的做法。”

“强奸?”弗茹肯跟着她母亲走了进来,“谁要被强奸了?”

“茵内斯,”勒珂丝冷淡地说。

“噢,”弗茹肯眼里的闪光慢慢褪去,剩下一片冰冷苍白。“是啊,”语气若有所思,“确实如此。”

弗茹肯母亲那张“诺亚夫人”一样的圆脸上写满了疑惑,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像是希望得到一些确认和暗示,表示这事情能够圆满解决。她朝着坐在窗边的露西走了过去,急急点了个头道早安,然后用德语说:

“你知道校长做的这件事儿吗?我女儿非常生气。真是非常生气啊。她长大以后我就没见她那么生气过。这个决定太过分了,你觉得呢?”

“对啊,我也这么想的。”

“霍琪小姐是个很好的女人,我很敬重她。但一个好女人犯起错来,会比坏女人还要严重,后果更加恶劣,实在是可惜啊。”

真是太可惜了,露西表示赞同。

门开了,亨丽艾塔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紧张不安的蕾格。亨丽艾塔神态平静,只是比平常更为庄重(或者说较其他庄重的场合还要庄重)。蕾格却向众人投来了抚慰似的笑容,好像在恳求大家要团结一致,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可大家封闭敌对的态度又让她有些惊慌。她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她的靠山勒费夫尔夫人,但夫人目光紧盯着亨丽艾塔,眼神里满是讥讽。

亨丽艾塔向众人问过早安(她已经在房间里吃过早餐了)。她一定仔细挑了个进门的好时机,因为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了低沉连续的敲锣声,催促大家赶紧行动起来,从而冲掉了谈话的时间。

“时间到了,我想大家该下楼用餐了。”亨丽艾塔说完便带头走了出去。

勒费夫尔夫人瞥了勒珂丝一眼,对这种大将风范表示钦佩,赶忙跟上队伍。

“果然来势汹汹!”下楼的时候勒珂丝对露西说。

“感觉更像是福泽林盖乐队的风格。”

餐厅里大家都在端庄安静地等待着他们,但在露西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之下,气氛中似乎充满了期待,而且用餐时大家的情绪肯定也比以往见到她们时更加激动。叽叽喳喳的讲话声越来越大,坐在那头的亨丽艾塔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还在等着上布丁,她让蕾格给宝儿带了个话,让学生们保持安静。

刚开始,大家还比较小心翼翼,可不一会儿就忘了,谈话声、笑声又再次响起。

“考试周过去了,她们太兴奋了。”亨丽艾塔的语气中带着宽容,算了,由她们去吧。

这是她说的唯一一句话,要知道她可从不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但蕾格总是隔几分钟就要努力发表一些无聊单调的观点,满怀希望地看着桌前一张张缄口不言的扑克脸,神情就像一只捡回骨头放在主人脚边的小猎犬,几乎能看到背后摇晃的尾巴。蕾格将会是执行处决时无辜的工具,就像是断头台上那把被动的刀。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默默地乞求原谅。她好像在说:噢,老天哪!我只是学校里一个低年级的体操老师,不得不跟在她屁股后面做事,这又不是我的错。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呢?——告诉她让她自己宣布这该死的决定吗?

露西很同情蕾格,尽管蕾格那种显而易见的忠诚搞得她很抓狂。安静点吧!她真想说快被吵死了,在这样的状况下,除了保持安静,别无他法。

最后,亨丽艾塔叠好餐巾,巡视了一圈确定所有教员都已经吃完后,站起身来。教员们也随之站了起来,就连学生们都敏捷一致地起立,这很少见,显然他们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刻。露西本不想回头看那些学生们,一排排灿烂而又充满期待的面孔,带着热切渴望的微笑。这些都无法给露西带来慰藉,好像再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立马欢呼起来。

亨丽艾塔转身朝门口走去,教员们一个个也跟在后面。蕾格小姐面朝着那些欣喜的学生,依照吩咐说出了下面这句话: